次席上就是刑掌柜、木行掌柜,以及杨保和邻村的五位村长等,就由年臻儿云昭俩兄弟招待。女眷的席面就设在了一墙之隔的饭厅,未满十岁的男孩也坐在了女席上,莫颜也坐在了上面。
很快,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了上来,莫清泽拿起酒坛,给每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葡萄酒。
其他人不必说,早就喝过葡萄酒,沈骥和几位老师也曾得到过莫清泽所赠的葡萄酒,倒是没有意外。次席上的几位村长却出了惊叹声,得知这酒是莫家自酿,甚至已经在建场地,准备办酒庄,对杨保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
建酒庄,还是那样大的酒庄,就自然少不了帮忙的人,村里人岂不是又多了一笔帮工的收入?等酒庄建好了就得酿酒,就算村里人不会酿,摘果子、洗果子这些活计总会吧,也能在家门口挣一份工钱呢!
楚衡第一次参加民间的酒宴,倒是有几分新奇。见菜肴的卖相比不上宫宴上的那些,就连盛菜的盘子也只是最普通的白瓷,但是味道闻起来,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在莫清泽招呼下,他拿起公筷伸向了面前的一道素菜丸子。丸子不大,一口一个刚好,逋一入口,鲜香之气就溢满了整个口腔,且软硬适度极富口感,竟是比宫廷中御膳房精心烹制的素菜丸子还要美味。
“不错!”
一向严格奉行吃不言寝不语原则的楚衡,到底没忍住神色愉悦的赞了一句,心里却在想,难怪身边坐着的一个两个都爱往这里凑,原来是有这等美食满足口腹之欲,怎么就没有想到他这个表哥呢?
分坐两侧的萧睿渊和颜君煜也拿起了筷子,自然不知道自家表哥的腹诽,就算知道也不会反驳,毕竟他们确实喜欢莫家的饭菜,更吸引他们的却是那份温馨适意。
莫清泽谦虚的笑道:“不过是些粗茶淡饭,您不嫌弃,就多用一些吧!”
楚衡点点头,拿着公筷继续品尝其他的菜肴。吃到后面才现,果真每一道菜都鲜美无比,就连他原来不喜欢吃的几道菜,也似乎变得美味起来,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美食当前,又有美酒相伴,经历了最初的拘谨,很快就放松下来敞开了吃。没过多久,桌上的菜肴美酒就下去了大半。
别的屋子同样如此,席间推杯换盏,言语欢唱,其乐融融,连最顽皮的孩子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大人身边,小脸儿埋在碗里吃着平日吃不上的美味佳肴,根本舍不得抬头。
此时,屋子里的人谁也没有察觉到有两个人推开了莫家虚掩着的院门。等众人现时,那两人已经抬着出现在莫家的大厅,径直走向莫清泽,放下门板后,二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冷硬的地上,满脸哀伤的说道:“泽伢,饶过你堂妹这回吧,叔求你了,求你了……”
正在给韩家的几个小家伙布菜的莫颜听到外面的动静,站起身对女眷们道了一声罪,就连忙走了出去。看到跪在地上的老莫头莫永福父子,以及躺在门板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莫洪氏,顿时气得直咬牙。
如果不是因为大厅里全是贵客,闹大了不好看,她早就将人打出去了。
莫清泽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三人,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原本温和的面容却格外阴沉:“你们这是作何?”
见莫清泽肯开口,老莫头得寸进尺,挪动着膝盖跪行着靠近他,抱着他的大腿老泪纵横的说道:“泽伢,你堂妹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是二叔没有教好她,你要打要罚冲二叔来,二叔绝无二话,只求你饶过你堂妹这次,她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老莫头声泪俱下的诉说莫永喜自诬害莫家不成被官府抓去后如何如何可怜,却完全扭曲了事实,把莫永喜说成了年幼不不懂事,才会做错事,并明里暗里控诉莫家仗势欺人,否则,莫永喜的惩罚不会那般严重。
原来,那天莫永喜害人不成,反被莫颜捏住把柄,被一纸告到衙门。领头官差押着人证回到衙门,就立即拿着壮志把这事上报给了京兆尹。莫颜是新封的郡君,她要告谁,京兆尹自然不敢大意,再加上莫永喜害人证据确凿,很快就被抓捕归案,打入大牢。
就在几天前,莫永喜被提堂公审,证据确凿之下,又被施了重刑,她很快就招认了诬害莫家的事实,最后被判去矿场劳役十年。若是在矿场表现好,十年后即可归家。
这样的惩罚还算公正,京兆尹并未因为莫颜这个郡君的缘故故意重判,但是莫永喜一介女子,去了男人都憷的矿场,别说十年,就是一年也不一定能挨过……
听到莫永喜的下场,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莫颜脸上既没有快意,也没有痛恨。
当初厌烦莫永喜三番两次找自家的麻烦,她就算计莫永喜嫁给了喜好男色的方大少。如果莫永喜肯老老实实的待在方家过日子,方家怕是会对她存有一份愧疚,以后就算没有孩子,也能从远亲或是族里抱一个给她养,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熬。
结果,莫永喜嫁人了也不肯安分,又继续诬害她家。也是那一次,她才明白只有把莫永喜彻底打压下去,莫永喜才不会屡次三番来害人。所以,她就一纸诉状把人告去了衙门。
后来,她一直提防着林家,再加上家里很忙,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如果不是老莫头三人闹上门,她还真不知道莫永喜已经被判决,且过两天就要被押到三百里外的矿场去。
“阿泽,看在都是骨肉血亲的份儿上,你绕过小妹吧,哪怕让我这个堂哥替她也行,堂哥求你了!”莫永福哀伤的说着,把头往嘭嘭嘭的往地上磕,没过一会儿,额头就磕成了一片青紫,混合着泪水,看起来很是可怜。
“呃呃呃……要要……喜……喜……”躺在门板上浑身僵硬,连脖子也动弹不得的莫洪氏也挣扎着开口,像是在替莫永喜求情。
只见她头上花白的头打成了结,跟鸡窝没什么两样,脸上沾了一层黑灰,胸口的被子亦是沾满了黑黑的污渍,大冬天的身上竟然传出一阵阵腥臭之气。
再看她瘦的皮包骨的样子,显然瘫痪后没有人精心服侍,才会变成这副模样。她两只浑浊的老眼费力的盯着莫清泽,嘴巴费力地一张一合,说着她自己才能明白的话。
这副模样,若是放在别的老人身上,旁人会掬一把同情泪,放在莫洪氏的身上,大多数人只道她自作自受,只有少数心肠太软之人,觉得她有些可怜,却也不会认为莫家的人应该答应他们无理的要求。
看着这一幕,知情的人在心底暗骂老莫家父子太过分,大喜的日子上门找晦气;不知情的人狐疑的看着莫清泽,不相信他是如此大逆不道、逼迫长辈下跪的冷血之人,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又让他们不得不怀疑莫清泽的人品。
“子瑜,这是怎么回事?”头席上,一位头花白的老者站了起来,看着莫清泽,一脸严肃的问道。
哪怕眼前这个学生已经考中举人,顺利完成学业,他也是出自从长山书院。若是今日没有撞见也就罢了,既然看到了,身为长山书院的教谕,又是子瑜的老师,他不能坐视不理,教人败坏了长山书院的名誉。
听到老师的质问,莫清泽的脸色和缓了些,恭敬地说道:“回老师的话,这三人曾经是学生的二叔、二婶和堂兄,但在今年年初,学生已同他们断绝了关系!”
接着,莫清泽就简单的说明了这些年同老莫家的恩恩怨怨,有在场的乡亲作证,他相信老师不会被那三人蒙蔽。他知道老师的那声质问,不过是想弄清事实,并不是真的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是如果他不解释清楚,那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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