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心?”徒元徽冷眼看着他,冷淡地说道:“既如此,你便与钱严一块同孤回京面圣。”
这话就说得严重了。
钱老夫人也不哭了,心惊肉跳,目光看着徒元徽说道:“太子,这些年钱家送到东宫那么多东西,来路都不干净,你当日收得倒也爽快……”
徒元徽立刻伸手将桌上一只雨过天青方口瓶狠狠摔到地上。
“好,你等既然不想好,就盼着满门抄斩,孤成全你们!”徒元徽觉得自己错的太离谱,因为容忍和亲近,他除了父皇以外最亲近的人都成了这般模样。
在他面前都是这般无所畏惧,那对其他人呢?徒元徽心里一阵阵冷。前世,他可能真该被废的,那些公布出来的罪状,只怕还只是冰山一角。
徒元徽自恃从没做坏事,但是他觉得自己的纵容,可能让他成为了天下最大的恶人。
钱老夫人触及徒元徽森冷的目光,再也不敢说下去,对钱奎使个眼色,匆匆忙忙地行了礼告退。
等一院子的人走尽,冯玉儿才战战兢兢进了屋,示意不知何时藏在自己身后的小德子和杏月一起将地上的碎片扫了,这才上前道:“爷,外面太乱,要不咱们进屋吧!”
徒元徽看了她一眼,回身进了里屋。
冯玉儿认识徒元徽的时辰不算很久,平日里徒元徽对着她很好,虽然有时喜怒无常,但是最生气也没这般大雷霆过,一时间,冯玉儿心头犯起了怵。
见冯玉儿走了进来,站在屋中间的徒元徽对她伸出一只手来。
冯玉儿没有去拉他的手,而是主动上前,紧紧搂住了徒元徽,温声说道:“爷,不要动怒。”
“这帮子不识好歹的,非得等死到临头了才肯觉悟。”徒元徽反手抱紧冯玉儿,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咱们回京,这烂摊子便随他,孤懒得再管!”
冯玉儿想了想,道:“爷,今儿个我在街上遇到位熟人,她同我说,有人已来海云城查钱家,而且像是存心来找把柄的。”
徒元徽身子一僵,竟自叹了口气。这些是徒元升派来的人,当年查出来后,他和钱家也都没事,因为父皇现在是无条件偏袒他。
***
望着海云城的城门渐渐落在后头,冯玉儿从车窗里收回脑袋,看了看徒元徽。
此时的徒元徽心情显然没有上回离开金陵那般开心,整个人斜靠在车榻上,眼睛明显放了空,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
窗外传来小德子的声音。
“爷,秦先生来了。”
徒元徽这才动了动身子,吩咐道:“停车。”
待徒元徽下了车,冯玉儿好奇地透过窗子往外瞧。
不远处,身上背着个包袱的秦业从一匹马上下来,然后徒元徽走上前,两人说了一会,徒元徽便转身走了回来。
见重新上车的徒元徽面色明显好了不少,冯玉儿心下也笑了。
之后,秦业就一直跟着太子的仪仗队向京城赶去。
离京城越来越近,冯玉儿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掀开车帘往外瞧一下,要不就是冲着徒元徽欲言又止。
徒元徽早猜出她为何忐忑,却故意想逗逗冯玉儿,硬是不提进京后会如何安置她的话,看着她好玩。
冯玉儿也是个闷脾气,那“惶惑”二字已刻在脸上了,却就是不开口问,等太子仪仗队进了京城内城,也没派人带着她走,冯玉儿更心惊了。
直到开进一处红墙之内,她也不知是该愁还是该喜,她这是进了东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