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京巴失踪后,尽管安然很喜欢小动物,她也再不肯养。
因为她总会想起小京巴,仿佛养了别的动物后,她就会忘记小京巴,她害怕她对小京巴那么深刻的感情,也能说忘记就忘记。
她要一直记得她的小京巴,不能让任何小东西分薄了她对小京巴的爱,这似乎已经变成了她的本能跟执念。
皇甫琛也停了下来。看着她一脸愤怒又委屈,不耐又烦躁的模样,才知道她并非是跟他耍花腔使性子,她是真的不想买这只鹦鹉。
可她明明很喜欢。
这就是她的那个奇怪论调吗?喜欢的东西,只要看看就满心欢喜了?
他看着她倔强又抵触的模样,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你在怕什么?”
安然眸光微凝,掩饰般的垂了眼帘,平静无波的回道:“王爷多虑了。我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板着脸不再笑了,神态看起来温柔恭顺得很,皇甫琛却知道,这是她拒绝再跟他谈论这个话题的态度。
她果然在怕,虽然她极力掩饰。
“既然不怕——”皇甫琛将自己提着的鹦鹉强塞到安然手上,懒懒笑着道:“那么以后还是由你亲自照顾这只蠢货吧。”
他说罢,迈着长腿往前走了。
安然僵硬的抱着笼子,嘴角抽了又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就这样潇洒地走了。
半晌,安然才低下头,与笼子里的鹦鹉那双豆子般黑漆漆的小眼睛对视。
“少爷吉祥少爷吉祥。”鹦鹉在笼子里欢快的跳来跳去:“少爷打赏少爷打赏。”
安然嘴角又抽了抽,抱着笼子的手指却紧了紧:“以后干脆就叫你蠢货算了。”
不知皇甫琛是真的看出了什么,还是专就与安然作对。接下来这一路,安然但凡对什么动物多看一眼,皇甫琛便想也不想的让人买下。
安然目瞪口呆之余,却也无可奈何,眼瞧着兔子乌龟小猫小狗都有了,甚至还有蜥蜴刺猬跟狐狸。
安然再不敢多看别的动物一眼,照这么买下去,她那院子还不得变成动物园啊。
也真是够了,这男人怎么就有这么多手段整治人呢?
安然认了输。不敢再逛下去,借口累了要回府。
皇甫琛似笑非笑的瞧着她:“真的不再逛逛了?”
安然简直怕了他,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逛了不逛了。”
她也懒得再跟他置气,更何况。明天想出来,还得求着他呢。于是忙又露出一副讨好的嘴脸来:
“不过逛街真的很好玩呀,我以前从来也没有逛过。王爷,明天我还可以出来走走吗?”
一边说一边冲他天真无邪的眨眼睛。她也算想明白了,与其跟皇甫琛硬碰硬还讨不了好处,不如另辟蹊径,还免了把自己给气出个好歹来。
明知她在装相,皇甫琛却还是因她那故作天真的模样而柔软了唇角:“你以前从未出过宫?”
“也不是没出过宫。”安然见他肯回应这个话题,未一口拒绝,心知有门,嘟了嘴睁大水盈盈的黑眼睛扮出更加可怜的模样来:
“只是出宫不是为着祭祀就是去皇家寺院上香,一大群人跟着。还要清场,便是走在大街上,除了人山人海,也什么都瞧不见的。”
哪比得上今日自在啊。
安然上一世是个漫山遍野疯惯了的主儿,不想成了夏国公主,就跟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还得被一堆规矩礼教束缚着,这么十几年了,安然都快忘记了自由自在是个什么滋味了。
这十几年来,也只有今天让她觉得最是痛快。
若往后都能这样痛快就好了。
安然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能被偶尔允许她出来放个风大概已经算是他仁慈了,哪里还敢想天天都这样快活呢。
“若本王应承你,往后会时常带你出来走走,你能拿什么来交换?”皇甫琛好整以暇的丢出个天大的馅饼来。
安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这突如其来的馅饼砸的几乎头晕眼花:“你、你的意思是,以后我还可以出来的?”
皇甫琛斜睨她一眼,她不敢置信却满脸都喜滋滋的满是期盼的瞧着他,倒看不出来她是故意还是无心将他剔除在外的。
不过他可不管她是故意还是无心的,也不许她蒙混过关,甚至还加重了语气:“本王说的是,往后本王可以时常带你出来走走,”
可不是让她自个儿出来疯跑疯玩。
他如此强调,安然便连装傻也不能了。只得笑了两声,毫不吝啬的奉承他:“王爷你真好。”
“拍马屁可没有用。”皇甫琛懒洋洋的笑一声,领着她从花鸟市场出来。
路边早有马车等候在那里,虽然没有明显的标志,但那奢华张扬的华丽车驾,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车夫见到他们出来,忙将马车赶了过来。
皇甫琛站定,等着安然先上车。
绅士风度还是有的。安然一边想一边踩着脚凳上车,皇甫琛似怕她踩不稳,从后边扶了她的腰。
安然身体忍不住僵了僵,但那只手甚是规矩,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趁机乱摸乱捏。
安然提着的一颗心才缓缓落回了原处,后来她才知道,她实在放心的太早了啊!
皇甫琛的手在安然的腰间扶过就放开了,等她进去了。他才低头看了看自己扶过安然纤柔腰身的右手,回想起她将才一瞬间的僵硬以及回眸时眼里的紧张与防备,嘴角轻轻一翘,无声的笑了一声,方才跟着上了马车。
皇甫琛长腿一跨就上了马车,他本就生的高大,一进来便金刀阔马的往安然身旁一坐,一下子便让宽敞的车厢变得拥挤暗沉起来,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便莫名衍生出了紧迫的气氛来。
他其实有着十分俊美斯文的皮相,只是这人多年身居高位,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与睥睨傲然的姿态就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容貌,而在他迫人的气势下屏息静气小心翼翼。
不过平日里他在安然面前要不是温柔小意的装相模样,要不就是慵懒不羁,安然看多了他懒洋洋的坐姿。
咋一见他这般金刀大马的模样,却愣是坐出了铁马山河般的气概来,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许是他靠的太近,安然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却也不肯挪开去露了怯。引得这人嘲笑她,便安坐着没有动。
两人都没说话,安然便愈不自在起来,这时候就有些后悔刚才将鹦鹉交给了皇甫琛的人带着。若有那聒噪的鹦鹉在这里,哪怕是骂皇甫琛几句呢。
也好过眼下这般不言不语的尴尬嘛。
其实安然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疏朗大方的人,平时装的再端庄温柔,骨子里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不然也不会在上一世时有那么多的哥们儿而直到死都没有交半个男朋友。
面对萧尘的爱慕她从来冷静自持,认识黄鸿飞也立刻就找到了“哥儿们”之间的惺惺相惜。
可偏偏对皇甫琛,安然现她居然会有尴尬不好意思还有紧张慌乱的种种情绪。
这些情绪太过陌生,于是就总让她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安然想,大概是这辈子她见得男人太少了的缘故?
其实就算没有谈过恋爱,皇甫琛对她那点心思。安然还是有所察觉的。
他宁愿不走捷径问她要玉玺,也要将她困在身边的举动,他一把年纪了也不肯成亲,却肯将王妃之位给她,还总要求她做好王府当家女主人的准备。
这种种的行为,让安然想继续装傻下去都觉得不大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