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脸上就露出了恨恨之色来:“依着朕说,当日冲撞皇姑婆的那个臭丫头就该捉拿了打死!”
太长公主虚弱的摆了摆手:“这事儿本就是我府上理亏,再说那丫头也不是我府上的人,真要打死了,那头即刻就能将当日府里生的事宣扬出去。罢了,不过是点皮肉之苦,我还受得住。”
“皇姑婆一辈子风光尊贵,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头,都怪朕没用,才累的皇姑婆如此…”小皇帝甚是动情的自责起来。
金玉熙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太长公主看了她一眼,叹息道:“陛下说得很是,若不是为着你们,我老婆子这把年纪了,又何需殚精竭虑的为着你们思量打算。只是我到底老了,许多事情力不从心……”
“皇姑婆,您可千万不能说这样的话。”小皇帝眼含热泪握着太长公主的手,一脸的凄苦悲切:
“如今朕能依靠的。只有您了。您若是不管朕,朕……我这个皇帝坐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皇姑婆,您千万要保重身体,便不是为了朕,只为了这您与皇祖父一块儿打下的大梁江山社稷,您也不能撒手不管啊!”
太长公主听他这般说,原本保养还算得宜的面上便现了恻然与追忆之色来,她闭上眼睛,似想起了那段与兄长在马背上共同杀敌共同进退的日子来。
小皇帝说的没有错,大梁江山,这贺氏江山,是她跟他兄长浴血杀敌拼命换取来的。若她身为男儿身,这社稷江山也许就……
太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方才将生为女儿身的遗憾压了下去:“陛下也大了,很多事情要自己拿的定主意。皇姑婆终有老去的一天,不可能永远庇护着你的。”
见小皇帝神色黯淡下来,太长公主才又接着说道:“不过,皇姑婆在世一日,就总要看顾着你一日,如此到了地底下,才好与你皇祖父交代。这贺氏江山,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不孝儿孙手中。”
这不孝儿孙,自然就是指摄政王皇甫琛了。
“朕就知道,皇姑婆对朕最好了。”小皇帝就一脸感激欢欣的开口说道:“昨日的事,朕已经听闻,勇安侯府真是好大的胆子,竟将个江湖草莽认作先静成皇后的三皇子。
此事真是无稽荒诞,可笑又可恨,偏偏外头民众却津津乐道,还道是朕派人掳劫了他并将他重伤,还设计他与和亲公主私奔之事,令摄政王亦面上无光。朕听闻后,真是气的……”
气的他砸了御书房一应摆设,还是没能消了心头这口恶气。
他这个皇位本来就坐的战战兢兢,在皇甫琛的把持下夹着尾巴过日子,他都如此憋屈如此委屈了,却不料勇安侯府那一群狗胆包天的狗东西竟也敢跟他作对,凭空弄出个什么静成皇后所出的三皇子来!
他的母后被人称作妖后毒妇,除了他和早逝的皇妹,先帝后来再没有所出,这令朝臣对他们母子本就诸多不满。
他自己资质一般,又在早年被皇甫琛的人哄着于女色之上毫无顾忌,导致如今掏空了身体,虽有太医调理,他自己也知道。
如今自己这副身体,是很难生出皇嗣来的。他都这样凄惨了,还有人觊觎着他屁股底下那把椅子,他怎么能不恨!
听闻三皇子勾引和亲公主私奔的消息,他再也忍不住,当即长笑了起来,他不管这是谁的手笔,但一箭三雕的设计了这令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三个人。
小皇帝自然是很高兴,尤其是勾引亲皇叔未来妻子的所谓三皇子,他背负着这样的污名,就算勇安侯府再如何为他筹划,宗室以及百官都不可能让他取代自己了。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过夜,就又听闻了后头那个消息,当即气的他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他在宫里再也坐不住,趁着早朝过后便匆匆换装赶到了太长公主府上,要太长公主给他拿个好主意。
“皇甫琛虽然压下了和亲公主失踪的消息,但此时定然正忙的焦头烂额的想要找回那公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甫琛待那和亲公主是不同的。
他现在能压住和亲公主失踪的消息,却也不能手眼通天的将这消息压太久。势必要赶紧将人找回来,才能保住和亲公主的清白名声:
“他这时候必定将手边能用的人手都撒出去找人了,陛下,眼下就是你唯一的机会——”
她并没有明说这是什么样的机会,但小皇帝已经明白了过来。他眼中阴郁暴躁的神色被兴奋与愉悦取代,甚至都有些坐不住了:“皇姑婆说的很是,这是个十分难得的机会,朕必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他迫不及待就要回宫去策划,务必让这一击快准狠!皇甫琛被宗正明刺杀得手过一回,他是知道的,他已经没有那厉害的玉洗神功护体了。身边的人又都撒了出去,纵使能留下几个,也定然不会是银甲卫的对手!
小皇帝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多年的夙愿就要达成,他整个人都兴奋的有些抖,向来病态的脸上也浮起了不太正常的一抹红晕。
他就要开口与太长公主告辞,却听的外头响起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太长公主眉头一皱,示意小皇帝暂且避到屏风后头去。
小皇帝此时出不去。也只能往屏风后避去。
他心头愤然不已,这历朝历代,大概也只有他这个皇帝才这般窝囊与憋屈,偷偷摸摸藏头露尾,哪里像是真龙天子!
而这一切,都是皇甫琛害的,等他除了皇甫琛,看谁还敢骑在他的头上。让他过得这样窝囊又无能!
小皇帝正兀自这般想着,就听见外头禀报的婆子颤抖着嗓音结结巴巴的说道:“太长公主,出大事了……方才,
方才摄政王府有人送了锦盒来,说是要给您过目,奴婢担心之余先看了一眼,这锦盒里装着的,竟然。竟然是……”
她似不敢说下去,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颤抖的几乎要飞起来的双手差点捧不住手里那瞄着精美花纹的紫檀木锦盒。
太长公主眉头皱的愈紧了,这婆子也算得上是她的心腹,跟着她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从未这般失态过。这时候她心里也泛起了不好的预感来,却还能勉强稳得住:“你说。盒子里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