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绵装着畏畏缩缩的模样,瞅到人群中的凝安,她撒开退就跑了过去,不顾凝安焦急的神色,还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去抓着她袖子。
“大胆!”那女子冷喝了声,眉头深深皱起:“凭的这样没规没矩,我倒要去问问月白大人,皇子府可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苏绵绵才不管这人,反正她只是哑巴,什么话也都不用说。
凝安抽了抽袖子,从苏绵绵手里拽出来,她暗地里瞪了一眼,转头脸上带起勉强的笑,对那女子道:“紫烟姐姐,我们今晚定然会教会她府里的规矩。”
紫烟冷笑一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凝安,意味深长的道:“哼,好好的教,耐心的教,教到会为止。”
凝安心领神会,她恭恭敬敬地应了声。
苏绵绵心一沉,她笃定落到凝安这些人手里,即便凝安不做什么,耳房里旁的婢女约莫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人虽小,可也不是过来白白受气的。
想到这,苏绵绵上前一步站到凝安面前,伸出小手,做了个维护的姿势,然后冲紫烟啊啊叫了两声。
紫烟脸上就浮起轻蔑的讥笑来,她拂袖,根本不打算与苏绵绵多做理会。
但苏绵绵这会可不会放过她,总是她连九皇子都得罪了,也不在乎多得罪个小小的婢女。
就在眨眼之间,她猛地冲上去,狠狠地推了紫烟一把。
众人惊呼,紫烟猝不及防,竟被一把推倒在地。
这还不算完,苏绵绵末了对紫烟好一阵咿咿呀呀的吼,又做出明显护着凝安的动作,明摆着她就是在为凝安出气。
紫烟眸光锐利地盯在凝安身上,凝安简直想掐死苏绵绵的心都有了。
她赶紧上前搀扶起紫烟,赔笑道:“紫烟姐姐,那小蹄子……”
她一句话没说完,紫烟手一扬,啪的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凝安愣了愣,然后捂着脸,低头一言不。
紫烟摆足了姿态,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子,目光淡漠地落到苏绵绵身上:“四等婢女敢对二等婢女出手,还有没规矩了?今个你就在这院中站一晚上,明日我会亲自去向月白大人禀明,即便你再是得了殿下的青睐,也休想在府中呆下去!”
她今晚本就是要在院中被罚站的,至于月白那边,是要留着她性命做证人,所以她半点都不担心,还冲她做了个鬼脸。
这下,紫烟再是镇定也让气的浑身抖,她哼了声愤然拂袖离去。
院子里的四等婢女,三三两两的回房,也没人去同情苏绵绵。
留待最后,只有凝安还捂着脸站在那,苏绵绵不理她,她自己站回原来矮丛那地。
凝安抬起头来,她目光隐晦地看着苏绵绵,好一会才道:“回屋去,紫烟姐姐不会计较。”
苏绵绵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这人还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幼童不成?
这要回了屋,那一屋子的四等婢女,都是站凝安那一边的,关上门后,要对她做了什么,她才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凝安终于确定从头至尾,苏绵绵都是在故意陷害她,她咬牙切齿,眼底泛出怨毒的暗芒。
苏绵绵背靠着矮丛,她将全身重量都放在脚后跟,晃眼看去,当真站的笔直,实际她闭上了眼,假寐起来。
凝安站了会,不能在院子里将苏绵绵如何,她只得转身回房,临走之际,她十分恶劣的将院中留宿的灯笼悉数灭掉。
苏绵绵嗤笑一声,她要是真的只有五岁,一个人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院子里,指不定害怕成什么样子。
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微微低着脑袋,就那样站着开始瞌睡起来。
穿到大殷的第一天,又是生又是死,这小身板早便吃不消,疲惫得很。
第二日卯时,有上早工的婢女穿戴整齐的开门出来,苏绵绵警醒地睁眼,她见天色都还未明,便又懒洋洋地眯起觉来。
一直到卯时中,才见凝安开房门。
苏绵绵瞬间警惕,她眼不眨地盯着凝安,见她与其他三人相携出去,她赶紧抬脚跟上。
她对皇子府不熟悉,就是连膳房的地儿都找不到,故而她打定主意,凝安走哪她就走哪,凝安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果然,凝安与旁的三人悄声低语后,在一岔路的小径,她竟与三人挥手分开。
苏绵绵心头冷笑,这种伎俩瞒不过她。
她坚定不移只跟着凝安转,果然凝安在园子里转悠几圈后,颇有些气急败坏,可又拿苏绵绵没法子,只得去了早膳房。
苏绵绵继续跟着,总算是找着府中下人用膳的地儿,她随手拿了几个馒头,跟着就在门口等凝安出来,不怕她中途开溜。
待她吃完第三个馒头,凝安出来了,同行的还有起先那三名婢女。
四人一见苏绵绵,便一脸晦气之色,苏绵绵还十分膈应人的对她们笑了笑。
接着,就该去秋芜苑干活,苏绵绵也不偷懒,拽着比她人还高的扫帚有模有样地打扫起来。
她也就没注意凝安四人两两对望,尔后一同到她面前,将手中的扫地物什悉数丢给她,用意再明显不过。
其中一高颧骨的婢女还道:“卯时必须清扫完毕,不然要你好看。”
凝安默不作声,她只是将手头打扫杂草的剪子扔到苏绵绵脚下,跟着就与旁人一并离去。
苏绵绵冷冷地看着四人走远,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深觉这些人欺负个幼童当真不害臊!
不过她本来就不是逆来顺受任人欺凌的性子,以前在按摩店的时候,想欺负她的人多去了,到最后也没见她掉一根头。
圆溜溜的眸子转了转,苏绵绵翘起嘴角,小脸上就露出丝丝狡黠,活像只偷着腥的小狐狸。
苏绵绵做不来以德报怨的事,她从来都是谁让她不舒坦了,那么她也定要让那人不舒坦。
故而等凝安四人一走,她瞅着四下无人,便举着扫帚拍打着院中树桠,胡乱的搅乱一气。
顿残枝碎叶缤纷如蝴蝶,飞飞扬扬地洒落一地,端的是荒芜又狼狈,原本还算干净的苑中,整个狼藉一片。
如此苏绵绵还觉得不够,她这一阵动静,并未引来在厢房伺候的二等婢女,她便更为大胆。
只见她圆溜溜的眸子一转,古灵精怪地拖着扫帚,抬脚就踹向旁边的花盆。
那花盆白瓷青花色,一看就价值不菲,苏绵绵虽对瓷器不懂,但她不挑,一路走过去,一脚一个,挨个踹倒摔了。
不大一会,整个苑中娇养的各种花草,十有八九都被她给破坏了遍,不过她还知道轻重,只是踹翻花盆,没对花草下手。
不用想也晓得,能被栽种在皇子苑中的绿植,哪里是路边的野花之流,约莫弄死一株,把她卖了都是赔不起的。
故而她很有眼色很有技巧,只伤盆不伤花,这一苑子的,看着虽狼藉的吓人,但实际并无多少大碍。
做完这一切,她又将凝安几人打扫的物什全挂到自己身上,远远看去,矮矮小小瘦瘦弱弱的一个人,光是那两把扫帚就比她高出太多,她没走一步,都像是拖着在动,着实可怜。
尔后,她也不喊叫,一个哑巴,哪里是会喊的。
所以她十分老实地开始打扫起来,当然只扫边角,苑中其他的地方根本不去动。
清晨晨光微暖,苏绵绵一边微微眯起眸子,享受熹光沐浴,一边随意动几下扫帚。
约莫临近辰时中,她正眺望东方初阳,忽的听到一声冷哼。
苏绵绵艰难回头,就见眉眼淡漠的少年一身金纹玄衣,负手而立,冷冷淡淡地盯着她。
苏绵绵小身子情不自禁一抖,她默默低下头看着自个的脚尖。
她记得,这少年正是大殷九皇子炎冥殿下,那个她得罪狠了的人,那个一直想着要杀她的人。
站在炎冥身后的月白嘴角一抽,也不知他是为这院中的狼藉,还是因苏绵绵身上那些打扫的物件。
炎冥左手边则是府中的总管先生,他一见苑中此景,大惊失色,连忙几步过来到苏绵绵面前厉声问道:“你是哪组值当的婢女,这是怎的一回事?”
苏绵绵做事从来不顾忌脸面,这会她虽说芯子二十岁,但装在五岁的幼童身子里她硬是说哭就哭。
红着眼圈,粉着鼻头,可怜兮兮地抽抽,见着这总管先生颌下有须,且慈眉善目的模样,便扑的过去扒住总管先生的大腿,埋头好不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哭也是有技巧的,无声无息,就只是不停流着眼泪,半埋了半张小脸,既让想看的人看到,又不觉得是故意。
本就是矮矮的小人,这一哭起来,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吃了委屈都没法跟人告状。
总管先生已是年逾四十有余的人,家中也是有像苏绵绵这样大的小孙女,故而这一下,就略心软了。
但碍着九殿下还在,他也不好偏袒,故而绷着脸将人从自个腿上撕下来道:“苑中是谁干的?你只管与我道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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