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苏一愣,转身拱手道:“见过九殿下。”
九殿下调转马头,在马上淡淡的道:“可有空与本殿对酌一番?”
秦扶苏那张素来面瘫的脸浮起一丝讶然,不过他还是点头道:“自然可,不过秦某觉得既然对饮,殿下便全由秦某安排如何?”
九殿下当真只是单纯想找个人喝酒罢了,自然无一不可。
他翻身下马,点了
假山、清溪、小瀑。
九殿下端着白玉酒盏,摇头看身边的水花四溅,他微微一伸手,就能触到温凉的水,瀑底的正有几尾游鱼,被这一惊,赶紧摇曳着华丽的尾巴游开。
九殿下垂眸,轻勾嘴角:“不想秦大人手下竟有这样的好庄子。”
秦扶苏抿了口酒,抬眼看他:“拿俸禄修的。”
九殿下斜眼看过去:“本殿也不曾说是秦大人贪墨的。”
秦扶苏没理他,他有张面瘫脸,一般人都害怕。故而不敢靠近他,虽与九皇子同住朱雀街,但一个皇子,一个朝臣,平日并无多少往来。
这会暮色稍暗,早有下仆将小瀑布周围挂上灯笼,顿这一处,亮若白昼。
九殿下不是话多的人,秦扶苏性子也沉默。
所以这两人各喝各的酒,旁的并不多说。
几壶酒下去,人微酣,九殿下单腿屈着,他一手拿着酒盏,随意一手搁膝盖上,对秦扶苏嗤笑了声:“秦扶苏,你比本殿还无趣。”
秦扶苏目光落在瀑布底下的那几尾游鱼上,好一会才道:“因为秦某不对殿下恭维?”
九殿下施施然又喝了口酒。
秦扶苏道:“秦某效忠的是皇上,而非某个人。”
九殿下淡淡看他一眼:“你以为本殿要拉拢你?”
不等秦扶苏回答,九殿下又懒洋洋的道:“哼,本殿挑剔的很,他喜欢用的人,偏生本殿一个都看不上。”
秦扶苏自然晓得九皇子口中的他,指的是当今皇帝。
对这种话。他皱了皱眉,并不置评。
半个时辰后,酒有没了,秦扶苏倒置酒盏,开始下逐客令:“殿下,酒没了。”
九殿下凤眼清亮而深邃地看着他,他忽的展颜一笑,那张脸顿时明媚如春光。
他起身,悠悠然的道:“酒不错,改天本殿回请。”
说完这话,他拖着让小瀑布水雾微微溅湿的袍摆,晃悠悠地回去了。
庄子上的总管迟疑上前对秦扶苏问道:“大人,可要差人送送九殿下?”
秦扶苏摇头,他撑案几起身:“不必,他识得路回去。”
总管让这话一噎,赶紧闭了嘴巴。
九殿下回府到秋芜苑东厢,已经是入夜亥时末,苏绵绵在二门边上等了大晚上都没等到殿下,后来听说殿下与大理寺卿秦大人一同喝酒去了。
她才恹恹地回房睡了。
是以,当九殿下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窝在外间床榻上,缩成小小的一团,睡熟了。
九殿下到外间,他脚步一顿,站到床沿边,居高临下地望着窝在暖烘烘被子里的小人。
她睡觉的小习惯其实并不好,比如喜欢拿被子半蒙着头,只露出一丁点的顶。
九殿下看了会,那张脸在夜色暗影之中什么都看不清。
一刻钟后,他回了里间,动手脱衣裳。因着喝了酒的缘故,他连里衣一并脱了,直接赤身**地从碧纱橱绕到后面沐浴的小宅子里。
后面的小宅子不算大,可却有一汪小暖汤,水雾氤氲,白纱垂幔,很有番人间仙境的意味。
九殿下躺下去。他薄唇一启,轻轻长叹一声,狭长的凤眼低垂,浇了水抹了把脸。
他半靠在块大青石上,飘忽如水草的长在水中荡漾开蛊惑的妖佞,有水珠从他睫毛垂落,划过银翎眼饰,最后没入他鬓边。
少年轻轻抬手,正欲退下眼饰,冷不丁瞥见白纱之后一丛晦色的暗影。
他眸光一厉,想也不想伸手抓了一把香澡豆就洒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响起,紧接着一身披红纱的女子跌倒出来。
九殿下微眯凤眼,他不习惯沐浴有人伺候,故而鲜少有人能靠近暖汤宅子。便是连苏绵绵,都晓得守这规矩,绝不越雷池一步。
他冷哼一声,随手抓起池边的袍子,一卷一掷,那袍子宛若灵蛇一样死死缠上女子的脖子。
他再微微用力,就将人拖到近前:“你是谁?”
那女子花容失色,她抓着脖子上的衣袍,身上的红纱散落,露出大片雪白雪白的肌肤和玲珑曲线来。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那女子一径求饶:“婢子是奉贤妃娘娘之命,等在这里伺候殿下……”
九殿下下颌一紧,他肃杀着脸:“谁放你进来的?”
那女子被吓的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是秋姑姑安排,婢子从小门进来的。”
所谓的小门,不过是方便下面的人清扫池子之用。
九殿下微凉的手缓缓抚上那女子的脖子,并伸手勾起她下巴:“抬起头来。”
那女子屏住呼吸,依言抬头。
确实是张我见犹怜的脸,眉眼精致,丹朱红唇,最为难得的是,还有副妖娆的好身段,鸡蛋白一样勾人的胸,并水蛇细腰及细长的腿。
她红纱下什么都没穿,只披着若隐若现的半透明纱衣。
“殿下……”那女子余光瞄了殿下一眼,当即面颊就浮起云霞。
九殿下勾起嘴角,他倏地一把握住那女子脖子,手腕用力,正待将人一把摔出去。
就在这当——
“殿下,在里面吗?”苏绵绵的声音从碧纱橱一门之隔传来。
显然她是被里面的动静闹腾醒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的惺忪哑意。
九殿下眸色一整,他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人像扔破布一样甩出去。
“啊……”那女子再次出惨叫。
九殿下半点都没留情,他用足了十成的力气,那女子后背撞上搁衣物的架子,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晕死过去。
俯耳贴在门上的苏绵绵心头一跳。她大喊一声:“殿下?”
人跟着紧张地推门闯了进去。
但,迎接她的,是当头罩来的一件衣裳,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从天而降的衣裳整个笼罩住了。
她正要伸手挣扎开,就听殿下一声喝:“站那,不准动!”
苏绵绵动作顿了,她默默地垂下手,当真不动了,只担心的问道:“殿下,没事吧?”
九殿下并未回答她。他从池子里头哗啦起身,溅起无数水花,随后披上衣裳,才赤脚到苏绵绵面前。
苏绵绵看不见,但听到一些动静,她正要开口,就感觉自己被殿下拎了起来在往外走。
回到外间榻上。她头上的衣裳没了,重新见着光亮,她不适地眨了眨眼,才看见面前的少年。
少年刚沐浴完,头还在滴水,面上有微微的淡红,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衣裳。
苏绵绵悄悄地扭了扭手指头,笑着讨好的道:“我跟殿下擦头吧。”
说完,跳着就去取来干爽的细棉布,然后爬上美人榻,站殿下背后,当真给他攒头。
对于刚才小宅子里的惨叫,她半点都不问。
殿下半垂眼眸,他动也不动,任由苏绵绵笨拙的给他擦头。
苏绵绵累的手臂酸,才将殿下那一头到腰的长给擦个半干,紧接着她又忙着去找熏头的小炉子。
碎玉给她熏过头,所以她也是懂的。
少年从头至尾,没吭声,也没反对。他甚至动作都没变一下。
不等将全部的头熏干,苏绵绵就小脑袋一点点地歪到榻上,手里还拽着殿下一搓黑,瞌睡了过去。
毕竟大半夜的,又是小孩子的身子,容易困乏。
殿下转身,将自个的头从她小手里一点一点扯出来。尔后看着她软乎乎的小脸好一会,还是默不作声的将她给抱到外间床榻。
他放下人,正准备回里间,不想苏绵绵最近习惯了和他一起睡,往他那边拱了拱,手顺势就抓着他衣襟,嘟嘟囔囔的道了句:“殿下……”
却是,睡着了都还惦记着他。
少年眸色渐深,似乎颇为烦恼地皱起眉头,看苏绵绵好几眼。
“哼,蠢东西!”他低声骂了句,索性干脆抱着人回了里间,重新睡到自己那张大床上。
待将人像往常那样拢进了怀里。少年闭上眼,却是没看到苏绵绵轻轻地睁开了条眼缝。
她翘起嘴角,往少年怀里挤了挤,得意的悄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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