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腊月之后,天气越的冷了,窗下的芭蕉因为严寒也渐渐的枯萎失去了翠意。()屋子里燃着火盆,倒并不十分寒冷,岳怀逸手里握着一卷书,负手凝视着窗外一片雪白。这月余来他几次去找佟启,都是想要知道元昭的消息,可是佟启那边无论如何也问不出什么来,问急了,人家知道一句,“明岁春闱能入殿试再说吧。”
这样一来,他倒是心里有谱了,至少他知道只要他能入了前三甲,至少已经算是有资格求娶元昭了吧。天下学子这般多,明岁春闱因为是恩科的缘故,有今岁未考中的学子,再加上新添进来的考生,想要中进士已属不易,前三甲……实在是太有难度了。他之前也就是只想着能中个进士,考个庶吉士进入翰林院就足够了。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了。
以前从未想过娶妻的事情,毕竟他已无父母,并无人催他婚事。因此总想着等到中了进士之后,慢慢地去想也不迟,反正中了进士娶妻就不是难事儿了。
所有的计划都因为元昭打乱了,他现在也弄不明白,自己是为了要负责还是真的喜欢元昭呢?
正想着,忽然就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程维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里,他身后还跟着数个家丁,肩上挑着担子,箩筐上头盖着布。
这是送炭来了。
岳怀逸放下手里的书,就抬脚迎了出去,才出门口就听到程维吩咐道:“都放到厨房里去,然后你们可以滚了,回去跟夫人知会一声我晚上再回去。”
“怎么又送来了,上回的还并未烧没呢。”岳怀逸看着程维问道。
“这不是怕你冻着了。”程维拍拍身上的雪,跟着岳怀逸进了屋,这才说道:“这雪下的够大的,天冷的手都伸不出来。我娘担心你这边没炭取暖,冻着了怎么读书上进,非撵着我给你送来。”
“替我谢过夫人,让她老人家担心了,受之有愧。”
“得了,千万别这样说,你上回救我一命,我娘已经把你当成半个儿子看待了,若不是你买了这个小院子,是一定让你去我家过冬的。”程维拍拍岳怀逸的肩膀,将手里提着篮子放在桌上,“家里做好的饭菜,我顺手提了几样,咱们中午就不用动手了。”
岳怀逸就把那红泥小炉拿出来,自己又买了一个小锅架上头,将炉火点起来,锅里添上水烧着,就把饭菜搁里头蒸上加热,忙完了这才说道:“以后不用这么费心,我自己有手有脚也会做饭,你也要闭门读书才是,春闱也没多久了。”
程维呵呵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在岳怀逸对面坐下,抬头就看到窗下的桌子上摆着的书籍笔墨,摸摸鼻子说道:“这不过是些小事,我又不用亲自动手,不过是跑一趟腿罢了。”
两人随意说着话,程维就看着屋子说道:“别说你这屋子收拾的真是让人觉得舒服,你说你怎么就有这样的心思,都是竹子做的物件,你这院子里的就是比外头买的更精致。我还想着也弄这么一间房,你偏不告诉我这些东西哪里买来的,可真是小气。”
岳怀逸只是笑笑,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元昭的心意,哪里能让别的男子知道她的心意的。就像是自己珍藏的宝珠,再也不愿意让第二个人看一眼的,属于他自己的宝贝。
“我已经很久没见那朋友了,等回头见了他,我替你问一句。”岳怀逸道。
“每次都这样说。”程维知道岳怀逸是不会告诉他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岳怀逸在京里没什么认识的人,就算是相识的也都是差不多的举子,又有哪个能有能力置办这些的。这屋子里的东西这样别致,他四处找人问了,都不知道是哪间作坊做出来的。
想到这里,想起母亲三番两次跟他说起的事情,觉得自己正好问一问,他是很欣赏岳怀逸的,自己妹子心仪他,做个妹夫也不错。
锅里的水烧开了,“咕咚咕咚”直响,岳怀逸掀起锅盖,将里头蒸篦上的饭菜端出来放在桌上,又起身拿了碗筷过来。程维拿出自己带来的酒,找了酒杯给两人斟上酒,这才说道:“易安,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高中之后会留在京里吗?”
“你不是知道的,我是想进翰林修书,自然是要留京的。”岳怀逸举起杯,两人轻碰一下,抿了一口,这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