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嬷嬷这会子是真的吃惊了,她一时停住了收拾地手,愣愣望着顾明珠,许久才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却是百感交集,哽咽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一时眼里都噙着泪。当年她随着宣阳大长公主嫁出宫来,一直在身边伺候着的,直到大长公主难产生下娘子便撒手而去,又陪在娘子身边这些年,眼睁睁看着娘子被府里的人教养成了那副性子,她怎么能不着急。
只是这些年来大将军常年不在府中,顾老夫人也甚少过问这边府里的事,她一个教养嬷嬷就是再有心,也说不上什么,苦劝了许多次反倒惹得娘子气恼,也只好由着她的性子去了,她也打心里不舍得委屈自家娘子,大长公主只留下这么一点血脉,又是个这样粉妆玉琢娇滴滴的小娘子,谁又忍心教她不喜欢呢。
到这会子,听了娘子这些话,她心头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开始放下些了,娘子懂事了,竟然知道分辨是非曲直,能够识辨人心了,这让她怎么能不欢喜,若是大长公主在天有灵,也能欣慰了。
见着韩嬷嬷眼里噙着泪,似悲似喜地立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开口,顾明珠心里也很是不忍,她也知道韩嬷嬷待她的一片诚心,忙开口道:“嬷嬷,先前的事我都知道,这府里有人另有心事,才会成了现在的模样。只是日后我们都得打起精神来,格外小心才是!”
“虽然如今分了两府,这边府里只有我一人住着,但也未必就那么安然无事。”顾明珠还未梳洗,披散着一头乌黑的,自己取了晨衣披上,走到妆镜边,“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曾过问过府里的事,样样都是交给西府代为打理,虽说府里伺候的人大都是当初阿娘留下来的,可难保后来送进来的不是有心安排的,这可马虎不得。”
韩嬷嬷忙上前拿了梳篦替她篦松了,一边神色凝重地道:“娘子说的很是,只怕要好好清一清了,那些别有心思的万万不能留在府里。”
顾明珠却是摇了摇头,露出点淡淡的笑容来:“未必不能全留下,但看怎么用。”细作向来是把双刃剑,既可以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也容易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韩嬷嬷在宫中府里多年,哪里会不知道这个,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却又皱起了眉头:“只是这府里的支用和田庄地契都还在老夫人手里,往日里采买都要使了人去西府,只怕要想动人未必那么容易。”
当初宣阳大长公主难产,生下顾明珠就撒手而去,大长公主府里连个主事之人都没有,只有请了顾老夫人代为掌管府里的中馈庶务,直到大将军娶了罗氏,罗氏是个精明能干的,没两年顾老夫人就把这府里的事也交给了罗氏,所以东府虽然明面上与西府分作两边,但银子支用田庄地契却是都在罗氏手里。
顾明珠让韩嬷嬷拉了铃,唤了阿碧与小葵进来,自己却是微微笑着:“无妨,那个慢慢再打算就是了,嬷嬷先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她得先分清楚哪些是可用的,哪些是要提防着的,这边府里可不能再由着别人暗中摆布了,至于那些原本就属于她的,她会一样也不少地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