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她记得不那么清楚了,只记得郑钰冷汗淋漓地跪在李裕跟前,说他与自己早已安通款曲,这一次是吃得醉了酒意上头,接了她的密信相约,才会来了这边与她相见。
他拿出的那张桃花签纸上的字的的确确是她的,连她自己都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李裕终究没有相信她是无辜的,他撕掉了请封她为太子妃的上折,与了她最后的选择,称病去青莲观修行静养,或是被休弃回顾家。
彼时顾家早已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父亲对她在贤王府的所作所为已经寒了心,不再过问她的事,罗氏生下嫡子,正是春风得意,她已经回不去了。
终于心灰意冷,带着几个贴身婢女收拾了细软,悄无声息地乘着马车绝望地往骊山青莲观去了,却终究没能保全性命,马车在进山不久便遇见贼人,惊了马,冲下了山道,翻入山崖之下。
或许到死的那一刻,她是恨的!恨郑钰的无耻陷害,却更恨李裕的冷酷无情,那些年的夫妻之情,她为了帮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全然不顾念,就凭着一面之词便舍弃了她,每每想到这里,那扎心的痛楚便会教她无法忍耐。
所以,这一世她不再想着嫁进贤王府,不再想着要费尽心机得了赐婚,她要的是全然不同的命运,或许只有打破这个既定的命运,才能够不必一次次痛苦的轮回。
顾明珠慢慢放松了紧绷着的身子,将心中翻涌的灰暗的过往慢慢压抑下去,身旁又是热闹非常的紫云楼,觥筹交错,笑语声声。
隔着轻纱屏风,看着那边郑钰俊秀的脸,她面上终于古井无波,收回目光来,与身后的阿碧道:“昨儿教你绣了新花样子,今日怎么还用着这旧荷包,还不换了新的来?”
说着话,她一脸不悦地摘了腰间的荷包递给身后的阿碧。
阿碧愣了愣,接着荷包低声应着:“是婢的不是,回去便换了新荷包与娘子佩上。”
一直坐在席上兴致不高的郭玉秀却是听见了,瞧了一眼阿碧手中的荷包,别开眼去,带着期盼之色望着垂着珠帘的上席。
远远的铜钟响了一声,宫婢们忙忙退开去,拜倒在席后,热闹的紫云楼也一时安静了下来,诸位夫人带着娘子们忙起身来,也齐齐拜下。
天后娘娘与诸位殿下驾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