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妈妈照例拿了对牌行礼退下。
最后才是周妈妈,周妈妈是负责管理内院的丫头婆子们的,当然,几个管事妈妈除外。
袁氏嘱咐了一番,有些疲惫,端起了茶盏饮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要的丫头小子可都找好了?”二房外放在外,轻车简从。这次到了沧州,粗使丫头没带来,袁氏又留了翠袖和紫锦看理西府的院子,袁氏就带了四个一等丫鬟珊瑚、翡翠、琥珀、珍珠和另两个二等丫鬟朱衣和青罗。至于两个小主子身边,陆烁的奶娘因为看管不利,被陆老夫人打出了府,身边有袁氏之前安排的红杏、碧桃和一个粗使婆子,陆舜英身边就只有一个奶娘,另两个小丫头,因此下人很是紧缺。
周妈妈笑眯眯地,恭敬地弯了弯腰,说道:“老奴到了沧州,按照夫人的吩咐布置好了正院之后,就去官牙哪里找了牙婆,官牙知道是我们陆府要人,特意挑了二十个聪明伶俐、年龄又不太大的丫头小子,又找了几个看着极规矩的粗使婆子,现在那牙婆正带着人在厢房等着,夫人可要唤她进来?”自从离了京师之后,府上就不在叫陆昀、袁氏二爷太太,改口叫了老爷夫人。
袁氏点点头,对周妈妈道:“就带那些丫头小子们过来吧,粗使婆子就不用了,你看着添上十来个就行。那些守门的、清理花园子的、打扫旁边那些小院子的,只要手脚规矩、看着齐整利落的就行,主要是负责灶上的婆子,你先让花妈妈试试她们的手艺再做决定。”
周妈妈就点头应是。珍珠就走到西捎间门口,唤了候在正房外面的青罗,去叫牙婆领人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妇人就领了一队人进来。陆烁看到有五个男孩子,其余都是女孩子,除了两个男孩看起来只有四五岁以外,其余大都是十岁左右的样子。他们都穿着粗布衣裳,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极有规矩的低头分成四列站好。
陆烁来到这里几个月以来,虽然身边从没有断过丫头婆子这些下人,但还是第一次遇到买人的情景。这些刚刚十来岁的小孩子,在现代也就是正在上小学的年纪,在这里却像是货物一样,稍微用几两银子就可以随意买卖,陆烁第一次严肃的认识到封建等级的森严和残酷。
袁氏看到这二十个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显然官牙是用心了的,这些人看着都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
周妈妈不待袁氏吩咐,就吩咐他们抬起头来,这些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半抬起头。袁氏看了这些人的长相,都是白白净净的,很是清秀,看着就令人心里很是舒服。袁氏微微点头示意,周妈妈就一一详细的询问他们的籍贯、年龄、怎么被卖的、以前可曾在别处做过下人、可曾学过规矩云云,被问到的人都轻声一一应答。
陆烁听到这些人的自我“介绍”,觉得他们的故事都可以编成一部苦情故事集了。这些人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许多都是家里孩子多、实在养不起的,这才被卖了,也有父母双亡,被亲戚卖了的,那两个最小的男孩儿就是如此。一般被卖的都是女孩子。有几个女孩子都是家里姐妹多,有了男孩儿,父母舍不得儿子受苦,就卖了女儿,换了钱买了田地。陆烁听了这些,感慨重男轻女真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内心非常愤慨,又想起了前世的伤心事,不禁感叹做女孩真难,同时觉得自己能穿成男孩子真是幸运!因为即使是大家族的女孩子,虽然每日锦衣玉食,也非常的身不由己。小时候要遵守这样那样的规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不小心被调戏了,受责备的却是自己,或是出家或是上吊以表明忠贞清白。许多人为了家族要牺牲婚姻,到了夫家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要忍受丈夫的三心二意,婆婆的刁难磋磨,等到多年的媳妇终于熬成了婆,可以享清福了,在平均寿命都不高的古代,却没有多少日子可以过了!
这该死的制度!陆烁有强烈的愿望想改变它。
袁氏觉得这二十个人都很好,就全都留下了。那牙婆笑的见牙不见眼,连连说着恭维话。青罗又把她们带了出去,珊瑚也跟着出去了,安排新来的人的住处。
周妈妈却留了下来。
袁氏侧过头望去,见陆烁皱着眉头,眼睛还望着刚才那些人走出去的方向,以为他对哪个人不满意,不由软了声音,说道:“那些丫头都是从洒扫做起的,不用贴身侍候,至于选出来的那些小厮,你若是不喜欢,我就让周妈妈调到前院去,不留在你身边伺候,可满意了?”
陆烁这才回过神,知道袁氏这是误会了,连忙找了个借口,道:“不是不是,就是不喜欢那个牙婆,她话多得很。”说完又想要自己的舌头,这是什么理由?岂不是连累人家失了陆府的生意?
袁氏可不知道他肚里的小官司,又径自提出日后让他住在东厢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