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萤这一觉睡得很沉稳很香甜,她还做了一个梦,一个很荒唐的梦。
梦里,又有男子在亲吻她,轻柔爱昵的吻,仿佛饱含了他对她的所有宠爱似的,软软的,还带着好闻的清香,但是,男子离得她太近太近,近得她根本就瞧不见他的容貌。
沈流萤突地就紧张了,不会是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在亲她吧!?
喂喂喂,你你你,别光顾着亲我,赶紧抬头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模样!
这货居然对她的话充耳不闻?那就不怪她不客气了啊。
沈流萤一把抓住对方的脖子,将他用力从自己面上推开。
当她瞧清这正对她偷香的男人时,她怔住了,懵了。
漂亮到绝美的容貌,一双漆黑明亮却又天真到无辜的眼睛,一张呆萌得让人恨不得想要狠狠将其揉搓一顿的脸,柔顺黑亮的长,居然是……居然是那个呆萌傻面瘫长情!
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沈流萤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了眼。
好险好险,是梦,只是一个梦,她只是做了一个荒唐的梦而已。
可是——
她此刻还看到的呆萌傻面瘫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长情就坐在沈流萤床榻前的一张凳子上,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瞧见她睁开眼,他即刻关心道:“萤儿你醒了。”
长情不说话还好,他这一出声,吓得沈流萤立马弹坐起身,死死盯着一脸呆萌的长情看,然后恶煞煞道:“你,靠过来一点!”
长情立刻听话地朝沈流萤靠近,坐到了床沿上。
沈流萤当即伸出双手来猛扯他的双颊,一边问道:“疼不疼?”
“疼,萤儿。”长情被扯得一脸委屈。
这呆萌货说疼,那就证明这不是梦!?
那——
沈流萤立刻收回手猛地捂到自己胸前,同时猛地一脚朝长情踹去,瞪大了双眼吼道:“你这货对我做了什么!?”
长情被沈流萤这出其不意的一脚踹得跌坐到了地上,却不见他有恼意,只见他轻轻眨了一眨眼,呆呆道:“我没有对萤儿做什么。”
“你敢说你没对我做什么!?你要是没对我做什么我身上会——”沈流萤的话突然截断,只见她低头看看自己双手捂着的身子,“咦?我穿着衣裳的?”
她立刻掀开还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衾,“裤子也还在。”
而且还是她昨夜穿的那身衣裳,并没有被解开或是被拉扯过的痕迹,这就是说,她完全误会了这呆萌面瘫货?
但不对啊,通常的剧本都不是这么走的啊,难道是她没有魅力,勾引不了这个呆萌傻面瘫犯罪!?
去去去,她都想的是些什么。
沈流萤晃晃自己的脑袋,再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才从床上跳下来,瞪着正站起身的长情,开口就要斥问,可当她需要昂头才能看见长情的眼睛时,她觉得身高气势差距太大,随即又重新踩到了床上,这样一来的话她瞬间就比他高出了一个头,她就不信她的气势回不来!哼!
可沈流萤忘了算这张架子床的高度……
是以当她雄赳赳地挺直腰板站起来时,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她的脑袋直直撞到了床顶,疼得她呲牙咧嘴忙抬手去捂被撞到的地方。
沈流萤这咋咋呼呼的小举动竟是让神情总是一层不变的长情忍不住笑了,只见他嘴角轻扬,一副心情很是愉悦的模样,可惜他笑的时间很短,沈流萤再抬眼来看他时,瞧见的依旧只是他那副呆呆萌萌没有表情变化的脸。
床上站不成功,沈流萤只好从床榻上跳下来,同时斥长情道:“你,坐凳子上,没叫你起来不许起来!”
“是,萤儿。”长情立刻听话地坐回凳子上。
沈流萤略微满意,这还差不多!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到我屋里来的,什么时候来的,对我做了什么!?”沈流萤声色俱厉,一瞬不瞬地盯着长情,一副“你敢不说老实话我就狠狠虐死你”的凶恶模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老实交代!”
最主要的不是他怎么进屋的她一点察觉没有,最主要的是她居然梦到了这个呆萌傻面瘫亲了她!她怎么会做这种梦!她怎么能做这种梦!
不对,万一这不是梦而是真的呢!?
这呆萌傻面瘫这么紧跟着她不放的,也不是没有偷偷亲她的可能!
一这么想,沈流萤忍不住一把又掐上了长情的脸,催促道:“快说!”
许是沈流萤掐得疼了,长情抬起手就要往自己的脸颊上捂,谁知沈流萤没有松手,反是掐得更为用力,掐得长情那细腻白皙的脸登时就变得紫红,沈流萤瞧着长情巴巴看着她的模样有点小可怜,又觉得他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让她给扯坏了就可惜了,遂收回了手,放过了他。
长情当即就将自己的掌心贴在被沈流萤掐过的脸颊上,不搓也不揉,就这么定定捂着,加上那乖乖坐着的模样,活像被欺负了的可怜小媳妇儿,那呆萌样儿终是使得沈流萤有火也不起来,非但不起来,竟还伸出手拂开他的手,替他揉着被她掐得生疼的脸,一边揉一边像哄小孩儿般哄他道:“我帮你揉揉啊,不疼不疼啊,乖乖地给我说老实话我就不打你啊。”
她是造了哪辈子的孽,上天才会派这么个呆萌傻面瘫来虐她!?打不得还骂不得的,一打一骂就卖萌,这还让她怎么下得了手!?
沈流萤暖柔柔的手心与她的轻揉使得长情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莹光晃闪,他的心,很愉悦,只听他用一副老老实实的口吻道:“我从房门走进来的,天还没亮的时候来的,我没有对萤儿做什么,就是坐在这儿看着萤儿睡觉而已。”
他可不能承认他总是趁她睡着的时候窃了她的香。
“什么!?”沈流萤音量瞬间拔高,“天没亮的时候你就来了!?还是从房门走进来的!?”
沈流萤说完立刻大步朝房门走去,“我上了门闩的,你是怎么从外边打开门闩进来的!?”
“萤儿记错了,萤儿没有上门闩,我一推门就开了,所以我要坐在这儿守着萤儿,以免歹人来伤了萤儿。”长情说得有些缓慢,就像是他一边认真思考一边回答问题所以说得并不快似的,让沈流萤压根就想不到这连回答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都要好好想过的呆萌傻货根本就是在瞎掰骗她的。
沈流萤拧起了眉,她昨夜忘了给门上闩?真的!?她怎么记得她是上闩了的?
沈流萤边想还边将门闩闩上拉开,闩上再拉开,用以回想自己昨夜是否有过这个举动,好像……她确实忘了上闩。
但是!
“那我忘了上闩你进来了你就不能叫醒我!?”沈流萤突然一阵猛抓自己的头,在长情面前走来走去,一副抓狂的模样,就差没抬手打他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损清誉!?我要是因为这事毁了清白嫁不出去的话,我打死你!”
虽然她还没想好要嫁谁,也还没有遇到钟情的人。
“不会。”长情很认真,“我会娶萤儿的。”
“你闭嘴!”沈流萤更恼,“谁说我要嫁给你了!?你再敢乱说话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缝起来缝起来!”
长情立刻乖乖闭嘴不多话。
“还有,是不是你把我挪到床上去的!?”她记得她昨晚是坐在床沿上直接往后一仰就睡了过去的,可方才她醒来的时候却是好好躺在床上的。
长情点点头。
沈流萤恼火更甚,又斥长情道:“把手伸出来!”
长情立刻伸出自己的右手。
“左手也一块儿伸出来!”
长情照做。
待他两只手一块儿伸到面前时,沈流萤当即用自己的巴掌在他的双手掌心上“啪啪啪”打了几巴掌,“谁让你碰我!?嗯!?谁给你碰我的!?还说没对我做什么,你这不是做了吗!?”
沈流萤斥完又是朝长情的掌心打了几巴掌,但这于长情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倒是打得沈流萤自己手疼,偏偏长情还要问:“萤儿的手是不是打得疼了?”
沈流萤立刻恶狠狠地瞪长情,还忍不住抬起手用力将他的嘴捏住,恼道:“用你管!你个就会卖萌的呆傻面瘫货!”
长情很无辜。
最终沈流萤无力地坐到床沿上,叹着大气道:“我跟一个阿呆置什么气,他根本就不懂,我要冷静,冷静。”
“萤儿?”长情伸出手扯扯沈流萤的衣袖。
沈流萤不理会。
长情晃了晃她的衣袖。
沈流萤立刻抬头来瞪他,长情完全不受她的吓,反将她的衣袖抓得更紧。
“阿呆,我问你,昨夜你进屋后就一直坐在这凳子上什么都没有做?”她必须知道这呆萌傻面瘫真的没有偷偷亲过她。
“不是。”
“……那你还做了什么!?”沈流萤霍地站起身。
“我坐下前先替萤儿脱了鞋,挪了萤儿到床上,再帮萤儿盖高薄衾,才坐下的。”这个的确是事实。
沈流萤有些怔怔,脱……鞋?
沈流萤不由看向自己的双脚,没有穿鞋,便是连袜子都没有,她记得很清楚,她昨晚睡着前并没有脱鞋,但现在她脚上并没有穿鞋,证明的确是这个呆萌傻帮她脱了鞋。
在这封建古板以男人为尊的古时候,有多少男人是心甘情愿蹲下身帮女人脱下鞋袜的?
这一刻,沈流萤的心情有些难言喻,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生气。
算了,算了,她放弃了,不问了,问这呆萌傻面瘫这些问题简直就是在自虐,假若他真的偷偷亲了她,就当她不知道吧!反正她现在也是不知道,再说了,他要是真离她那么近还亲了她的话,她能睡得像头死猪一样没个察觉?况且这阿呆这么呆傻,大概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其实沈流萤自己不知,睡着后的她,就算没达到死猪级别,也没差多少距离了。
“我说,以后你进门前能不能先敲敲?你不知道大半夜的你一个大男人到一个姑娘家床边坐根本就是有违礼数吗?”骂不成,只有苦口婆心,当然,还是看在他个大男人肯蹲下身帮她脱下鞋袜的份上。
长情又是很认真道:“萤儿是我的,不会有违礼数。”
沈流萤咬牙,这根本就是在对牛弹琴兼软硬不吃!忍,她要忍,她要冷静,可是——
忍无可忍了!
“你给我滚出去——!”沈流萤火冒三丈,一把抓起长情的手就大步将他往屋门方向拖。
当沈流萤将将打开房门时,好巧不巧地瞧见正抬手要来敲她房门的白华,白华温和的眼神在看到沈流萤身后的长情时有一闪而逝的异样,使得他才道了一声“沈姑娘”后便断了话,而改为问道:“这位公子何时回来的?”
他昨夜是何时离开客栈的,影卫竟是都不知,现下他又是出现在流萤房中,他是何时回到客栈来的,他根本就没有收到影卫的消息,就好像他是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了似的。
先莫断这莫家少主的头脑如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便是他的身手,必然不低,否则又怎会来去都不被影卫所察觉。
只是——
白华注意到沈流萤的手此时正抓着长情的手腕,没有衣袖相阻,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微微黯了黯,面上却还是温和地笑着。
沈流萤正要回答白华的话,谁知长情却往前跨了一步站在了她面前,甚至还抢在她出声之前道:“与你无关。”
沈流萤的脸立刻僵了,赶紧将长情拽到自己身后,忙笑呵呵道:“这阿呆不大会说话,白兄别与这阿呆计较。”
沈流萤说这话的同时在长情的手心手背都狠狠掐了一把。
长情倒是喜欢沈流萤急躁跳脚得忍无可忍时对他的这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让他觉得他看上的姑娘真是朝气蓬勃又可人,尤其是在白华面前。
沈流萤这举动本意是警告长情不要乱说话,然在白华眼里却是一种亲昵的感觉,白华蓦地觉得心有些不悦,随即又被自己的这种情绪给惊到,他不应当心有不悦才是,遂他又是温和一笑,道:“无妨。”
沈流萤连忙转移话题道:“白兄大早上的就来找我,可是有事啊?”
“没什么大事。”白华浅笑,“只是来告诉流萤一声,今日我需出去一趟,许到入夜才会回来,临城白日里还是祥和的,流萤若是在客栈里呆得无趣了,可到街上走走,我已吩咐了护卫届时随行。”
“白兄有事就只管去忙,不用管我的,我随意就行。”
“我让白树留下,若是流萤需要找我,可唤白树去找我。”
“多谢白兄关心和照拂,白兄去忙吧。”
“好,那我便先走了。”
白华转身离开之前不忘又看了长情一眼,长情的视线却始终都在沈流萤身上,一副呆呆木木的模样。
白华坐上马车后才问随行的白山道:“让你去查关于莫家少主前来临城一事,查得如何了?还有,盯紧他的一举一动。”
*
沈流萤洗漱好之后现她的白糖糕又不见了,遂逮着长情来问:“喂,阿呆,你有没有见到我的兔子?是不是你把它藏起来了?”
“萤儿兔子,天将要亮的时候它饿了,我把它放出去找吃的去了。”长情一脸呆萌地编着谎话道。
而呆呆傻傻的他说的话,沈流萤都不会怀疑。
“饿了?你怎么知道它饿了?”沈流萤盯着长情。
“因为我一推开门,它就飞快地蹿出去了。”
“……”
“萤儿放心,它会自己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它会自己回来!?”
“因为它很稀罕萤儿。”
沈流萤忽然改怒为笑,道:“这话我爱听。”
谁知长情那才是说了前半句,这会儿接着说后半句道:“它和我一样,很稀罕萤儿。”
“噗——”沈流萤正捧了一杯水来喝,才含进嘴里便全都吐了出来,身上还成功地飞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货这是在跟她告白吗!?
虽然他总是把“萤儿是我的”这句话挂在嘴边,她也能感觉得到他对她的喜欢,他甚至还说了要娶她的话,可这些在她耳里她可以当作玩笑来听听,毕竟都是不现实的事情,可“我喜欢你”就不一样了,这是一种感情,给她的感觉与“我要娶你”这些可以当做玩笑的话不一样。
她虽不曾有过喜欢的人,没有谈过恋爱,可她知道爱情是由“喜欢”这一好感而来,因为喜欢,所以可以尝试相处,当然前提是要双方都对对方有好感的情况下,而她,对这个呆萌傻面瘫,没、有、好、感!
就算他稀罕她,她也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