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可耻!”
“老周,咱们回去再说。”见到老公苍白的脸孔,憧憬着美好未来的董纯清有些害怕了,左右看了看正在听老爷子致词的人词,害怕他惹事儿,立马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
“回去了,我再好好给你解释。老周,现在先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解释?面子?”周益恨恨的看着她,重复着这两个词儿。他只是不喜欢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勾当,并不代表他的脑子有毛病。现在那些一直摸不着头脑的事儿,顷刻间便想明白了。
咬了咬牙,他一把甩开她的手,声音压抑着,不过怒气依旧冲天。
“好啊,真好。董纯清,你一直把我当傻子吧?”
“老周!”压着嗓子小声喊他,董纯清知道他的性子直,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你听我说,你想想啊,凭你的本事和能力,什么位置上不去?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做那个医疗队长,打算干多少年?你有点出息行不?不会我,也为孩子想想。老周,咱马上就升了啊……”
“龌龊!”
周益吼完这两个字,突兀地从宴会厅里站起了身来,攥紧了拳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往外走。
他必须走,不走真怕忍不住。
“老周——”董纯清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僵持在原地几秒,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大厅,想了想最终还是顾不得妹妹的事儿,先追老公出去了。
然而她没有料到——
见她追过来,结婚十几年从来没有冲她过脾气,一直对她呵护有加的男人,不仅恶狠狠地推开了她,还一个巴掌抠到她的脸上,咬牙切齿的说了一个字。
“滚!”
周益是冲动的。
周益又是克制的。
要不是因为现在在别人家里,他还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么样呢。爱惜了一辈子的羽毛,对待医疗事业从来不敢亵渎了半分的他,没想到自己老婆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哪里会知道,在红刺的医疗队的工作,在他看来,正是自己存在的价值休现,那不是当官当领导可以比拟。
人与人的追求,并不一样。
而此刻,他觉得一辈子的失败总和,都没有婚姻的失败来得沮丧。
不过现在不是找事的时候,所以他走了……
他需要冷静。
“老周……”
董纯清站在宴会厅门外的石阶上,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摸着自己的脸,早就已经泪流满脸。
难道,她错了吗?
她还不是为了他吗?
宴会厅突然出现的小插曲,引起了众人的窃窃私语,不过却没有打乱冷老爷子的祭祖进行时。
致完词了,他接过已经点然的三柱清香,先自己对着牌位和香案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儿的叨叨了几句,然后拿过桌面上用龙制图案嵌套的檀木锦盒来,取出了里面的传家玉佩,望了一眼抱着孩子的董纯欣,大声宣布说。
“现在,我准备请我的儿媳和我的孙子上台来,和我一起祭告祖宗知晓……”
“老冷!”
人群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接着便见到满脸严肃的闵老爷子站了起来,手里攥着一个什么纸质的物什儿,穿过众位宾客中间的桌席,大步往台上走了过去。
他要做什么?
宝柒心里跳动得厉害。
冥冥中有种感觉,这事儿冷枭刚才离开有关。
闵老爷子走上前去,对着那位站在台上呼风唤雨却屡屡被人当了枪支的冷老爷子耳语了几句,又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
“老冷,你看,这是刚刚拿到的亲子鉴定书。”
面色铁青着,冷老爷子颤着手指打开那张纸,硬朗的身子板儿便轻轻颤抖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瞥向了董纯欣和那个孩子,刚才的凌人气势悉数殒落。压着嗓子,小声儿呵斥说。
“老闵,你怎么能这么害我?既然知道不是枭子的儿子,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让我骑虎难下?”
“老冷,这东西也是别人给我的,我刚得到消息啊。咱们都太过大意了。怨我!这事儿都怨我啊。我想着董老头儿这人不错才介绍给你的,而且本程我都监督着,也没见她女儿和谁有过来往。哪儿会知道,竟然出了这种事?”
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冷老爷子余光扫着下面不住观望的亲朋同仁,心跳如雷。
怎么办?
看着他的脸色,闵老爷子压抑着心底的恨意,小声儿劝慰,“老冷,不管怎么说……慎重啊,祖宗欺骗不得。孩子不是亲生的,怎么能祭祖给传家玉佩?”
其实,不管董家还是冷家,闵老头儿都是充满了恨意的。只不过相比之下,现在的他更恨姓董的,要不是被姓董地摆了一道,他的女儿也不会生一个黑人混血。
因此,柿子软的捏,他现在要先搞掉了姓董的报仇。以后再来慢慢收拾姓冷的。
他正是这么想的。
而闻听噩耗的冷老爷子将手里的纸张揉了又揉,捏了又捏,糊弄成了一个小团儿,愤怒的火焰还是落不下去,被人愚弄的灭顶怒气快要冲到头顶了。
“岂有此理。老闵,老子不会放过他们。”
两个老头子到底在上面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台下的观众朋友们并不知情。只是看到冷老爷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多少还是能猜到可能出了什么事儿。
拍了拍他的肩膀,闵老头假装叹气的下去了。
心里却在大笑。
没想到,姓董的和姓冷的,都出茬儿了。
站在台上,冷老爷子的火焰升腾着,心里尴尬的快要爆棚了。然而,在这个众目睽睽的大厅里,他能怎么说?他能怎么做?
箭都架到弦上了,怎么?
目光直直射过去,他寻到了坐在最前面的儿子。
冷枭也望着他,锐利的目光里深邃而又深刻,腰板儿挺得笔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老爹,微微冲他勾了勾唇。
意思,很明显。
冷老爷子心里突然一刺。
小兔嵬子,这是在逼他?
顷刻间,他豁然开朗。
他这个孽子一定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偏偏不告诉他,非得等到现在才来将他一军?在场一共135座客人,几乎代表了整个京都的最高层势力。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事情,他能开玩笑愚弄别人吗?
满月宴,儿子将他逼上了梁山。
他懂,儿子现在要的是他亲自宣布和承认,宝柒和孩子在冷家的地位。
父子俩的视线在空间交战了几秒,在儿子灼人的视线逼迫下,或许说在冷老爷子无奈的决择下。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再次转变,微微一笑望向了宝柒。当着众位宾客的面,认真说介绍说。
“祭祖正式开始,现在请我的儿媳妇……宝柒,还有我的两个孙子上台来一同祭拜祖宗。”
不要问他为什么不怀疑大鸟和小鸟还是不是冷枭的种了。就刚刚在偏厅里的惊鸿一瞥,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两个孩子长得简直和冷枭一模一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能有假么?
突然又一次转变,全体再次哗然。
刚才他的动作,明显要说的是那个女人和孩子。
怎么又变了?
比起宾客,抱着孩子的董纯欣更是不知所措,身体晃动了一下,13厘米的高跟鞋差点儿没有把她摔到台下来。
她活生生成了一个笑话?
感受着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傻乎乎的怔住了。
而迎着冷老爷子突然和蔼的目光,宝柒同志更是摸不清状况了,瞥了冷枭一眼,她紧绷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着。
她说过了,不想认冷老爷子的。
可是现在,被逼的人又何止是老头儿,还有她啊?
她能让冷枭下不来台么?
她能让冷家陷入被人嘲笑的境地么?
更何况,她能替大鸟和小鸟做决定么?她可以不管别人的眼神儿。可是孩子毕竟是姓冷的。孩子以后还要上学,还要交朋友,还要面对社会,他们能和她一样接受别人对他们身份的笑话么?
不能,都不能。
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现在认下来都是上上策。
二叔,也是这么考虑的吧?
说时迟,那时快,宴会厅里像是被人灌了沸水,快要炸烈开来了。有些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已经在憋不住的小声议论了。
她是宝镶玉和冷奎的女儿,在场的人又有多少人是知道?
议论声,有些刺耳了。
终于,有一个大着胆子不怕死的人站了起来。
那个人军报的记者,估计是出于记者的职业本能,他忍不住代表众人问了出来。
“老长,我听说宝柒女士是您的亲孙女。请问,她跟您的亲儿子,又生了孩子……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
宝柒的手里都捏了出冷汗来。
冷老爷子面色微变,拿着麦克风的手紧了紧,斟酌着该怎么解释这个血缘的问题。
没有迟疑,冷枭正要站起身来,目光顿住了——
宴会大厅旁的侧门,打开了。推门而入的人正是消失了好久的宝镶玉。
**永远都不是单独存在的,总会浪水般一波接一波的上来。在这紧要的关头,衣着端庄的宝镶玉走进来了。她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了台上,接过了冷老爷子手里的麦克风。
“各位亲朋好友,相信大家都认识我。今天我在这里要告诉大家的一件事情是,我的女儿宝柒她不是冷家的孩子。是我与别的男人私通生育的。而且,她与我们家老二真心相爱,不罪世人,希望大家今后能多给他们一点宽容和祝福。爱情没有对错,只有爱或者不爱。谢谢各位了!”
没有太多华丽的言语,宝镶玉几句话说完,对着台下的众人深深鞠了一躬,目光又微笑地瞥向宝柒,然后再次不动声色地从她进来的那个门儿出去了。
整个过程,她脸上都带着微笑,那种历经沧桑看透世事的微笑。她的来,还有她的走都在一片安静之中,自到她离去,现场还处于鸦雀无声的寂静状态。
“妈……”
小声喊了一下,宝柒的心更加抽痛了。
她将名节视若生命的妈妈,为了她的幸福,为了她免遭流言匪语的攻击,竟然亲自抹下脸面出来澄清她的血缘。
静寂。
死一般的静寂。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汇在了冷家人的身上。
老爷子是生气的,非常的生气。
冷家的声誉,冷奎的声誉,他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狠狠地怒瞪一下宝柒,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率先打破了寂静。
“不好意思各位,家门不幸,让你们看笑话了。不过孩子的事儿,我当爹的也管不了。现在祭祖礼继续。我将和我的儿子儿媳,还有两个孙子一起祭拜和告慰祖宗,请大家稍安勿燥……”
“上去!”凉凉地沉着脸,冷枭拉过宝柒,一个人抱了一个瞪着两只黑葡萄大眼珠子还在观望的孩子,脚步平稳迈出,冷静地走到了台上的香案和供桌前。
他鞠躬,再鞠躬。
然后,一板一眼的沉着嗓子说:“冷家的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冷枭数月前已与宝柒完婚,今日才携妻儿来祭拜,实属无奈。望祖宗保佑我妻幸福,我儿子安康……”
听了他的话,老爷子脸都气绿了。
为什么他就没有要保佑他老爹?
上过三柱香,冷枭又转过头来,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爹,冷冷迸出几个字儿:“传家玉佩!”
冷冷一哼,老爷子心里的郁气实在难平。
极小声的,他问:“枭子,今天这出戏,你早就知道了吧?或者说,干脆就是导演的?”
“没错。”冷枭没有否认,目光凉飕飕的看着他:“还有,爸,你不要再算计我,或者盼着还能有其它孙子了,我已经结扎了。这辈子就只会有这两个孩子。”
“你说什么?”
他的话,不仅让老爷子瞠目结舌,就连旁边的宝柒都吓呆傻了。有这回事儿么?她天天见到这男人,啥时候他去做过结扎手术?
下一秒,她又缓过气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心里不由得哀叹。
腹黑男啊,骗死人不偿命。
狠狠地磨动牙齿,冷老爷子颤抖着手指,转过头将檀木锦盒里的那块儿传家玉佩拿到手上,掂了掂轻轻一掰,竟然诡异地分成了两块儿。
看着两个小孙子时,他的目光又柔和了,叹口气,脸笑开了说,“你们两个一般大,都是我的长孙。要不是这东西可以分开,还真不知道给谁。两个孙子不得打架啊?”
到底血脉亲情,他对宝柒的怨恨,不等于对大鸟和小鸟也不喜欢。兴致勃勃地将分开的两个玉佩重新用红绳系了,分别戴在两个软糯的小孩子脖子上,然后他伸出手就要去抱孩子——
宝柒心里一窒,抱着小鸟退后。
见状,冷老爷子身体微微一僵,瞪了她一眼,再次伸出手去就想摸摸自个儿的孙子。
然而这一次,他的手指还没有触上,冷枭一手抱着大鸟,一手伸过来揽过抱小鸟的宝柒便径直往台下走了。
心肝一刺,冷老爷子总算回过味儿来。
嚯!
小兔嵬子。
他这意思是逼他认了孙子,孙子还未必要认他?
心里满是怨怼,不过现在不是他作的时候。当着满厅的宾客,他不得不笑着客套的说了些场面话,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然后,他闷不作声儿的绕了下来吩咐警卫。
“请姓董的就坐,参加我孙子的满月宴,宴会散后,给我带下去,我要好好审。”
“是!”
警卫领命下去了。
董纯欣一家四口,抱着一个孩子,自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变卦了?事到临头,闵老头儿说了些什么?傻呆呆地在警卫的半请半胁持下就坐到了宾客的位置上。他们的心里有怨,却不敢声张。
不过,他们却把这仇记到了闵老头儿的身上。
笑着看向他们,冷老爷子没有表现了任何情绪来。不过那笑意不达的眼底,充盈着满满的杀气。
当然,这会儿不是解决事情的时候。
他看向冷枭,冷枭也看着他。父子再次互望着,什么话都没有说。彼此心里却都知道:为了冷家,现在不要挑事儿。
“二叔……”将儿子放到婴儿车里,宝柒看着冷枭,这会儿打心眼儿里感到忐忑了,今天这事儿来得太过突然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不得不去拿了那块儿玉,可又不得不再次申明自己的观点。
“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孩子……”
勾起唇,冷枭深睨着她。
“知道,不认老头儿么?”
“知道就好。更何况,你看到没有,他现在肯定心里都恨死我了,他是被逼的。”
冷枭哼了哼:“不管是不是被逼,意义都一样!”
想到老头子在众人面前吃瘪的样子,宝柒其实还是有些好笑。虽然没有预期那么惊吓,不过她也能理解冷枭会在关键时候给老爹留下脸面,没有真正让他太过难堪的原因。
毕竟,那是他爹。
毕竟,他丢脸冷家也会丢脸。
想了想,想到了宝妈为她做出的努力,她又叹着垂下了眼睛,伸手过去摸着孩子脖子上的玉佩,噘了噘嘴儿,小声儿问:“二叔,这就是你要送我的大礼?”
凑过头来,枭爷的目光扫向她的脸,“喜欢吗?”
“一块儿破玉……”看着那玉的色泽,宝柒心里其实知道是一个好东西,不过她这会儿心里不太服气,所以故意这么说。
“傻妞儿,你懂不懂?这东西可代表了冷家的半壁江山。就算有一天,没有了我……谁也不敢把你和孩子怎么样。”
心里一凉,他的话让宝柒心脉乱跳了几下,凶巴巴地瞪住他:“什么叫没有了你?二叔,你少瞎说!不吉利。”
扬起眉头,冷枭勾唇浅笑,没有回答。
反复拿着玉把玩着,宝柒故意不作声儿。
眸子里的情绪,此刻颇为复杂。
她在意的不是冷家的半壁江山,在意的是他送的另外一份儿大礼——她终于名正言顺成了冷枭的妻子。还在意她母亲送给她的大礼——用名誉为她换回来的尊严。
一念至此,她心里揪揪,“冷枭,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瞥了她一眼,冷枭这会儿心情好像也颇好。
“知道什么?”
“还能有什么?我和你之间没有血缘。”
“是。”
一个字,冷枭说得板正。
绷不住脸儿的哼了哼,宝柒轻轻剜他一眼,想了想又盯着他问,“还有你。你真结扎了?”
冷眸微微一眯,枭爷睨了一下旁边的众人,凑到她的耳边,声音低低地喃喃,“可能么?万一结扎了影响能力,你不得怨我一辈子?”
哧了一下,宝柒嗔怒:“我就知道你……”
“好了!”手臂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冷枭大半个身子倾向她,男性气息十足的怀抱充盈了她周围的空气。
“一会儿,我们早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宴会厅里突然划过了一声凄厉女声打断了。
闻声望去,只见穿着隆重旗袍的董纯欣突然失神地坐桌位上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啊——快,快,快——救救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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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妞,勿怪,锦某会尽力加快节奏。
话说,网文没有彩排,天天在连载,有的时候没有播好,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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