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圈着安浔微微冰凉的梢绕了一会儿,偏头蹭到她耳边。
“你教授跑出去了,不过他伤重应该跑不了多远,已经有人去找。吃了药苏洛明天就能恢复很多,明早一早我们动身回去。”
无视怀里微微推拒的力度,霍城淡淡开口,说着正经的话,气氛却搅得很旖旎。
明知道她耳朵敏感还非要凑到那里说话…
安浔动了动挣脱不开,心底默默判断了一下,霍城还当真是一点都没怀疑她。
心底不知作何感想,安浔微微叹了气。
也不知是放松还是有些复杂的无奈,她开口到底是放缓了语气。
“好了看我不方便躲你还更起劲了是吧,先松开,我回去看看洛洛再回来…至少让我把衣服先穿好还有人在呢!”
她把人推开,没忍住,扬手胡乱揉揉霍城的脸。
谁敢做这种事对面两人看得又愣又纠结!
这一次却不算是威胁了,安浔心里有些异样的软软的,她弯了弯嘴角,仰头上去在霍城脸颊亲了亲。
——
一刻钟之后,沉默的两名护卫相继离开木屋。
身为“魑”家杀手,她们自问受过的训练经历过的磨难都是常人数倍,这世上根本不该再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叫她们动摇成这样,今晚,却是个转折。
今晚在那名为安浔的少女面前,两人所有的专业素养全面崩塌…
她们打不过她也没有她那样的心机,注定不是她的对手!
她给她们的甚至是许久以来都未曾体在会过的恶寒,很多时候并不仅仅是血腥杀戮才能给人这样的感受;
这个女孩身上,这个据称只有十八岁的女孩身上,有着藐视众生的恣睢诡谲,她连留她们一命,都留得全然自信!
在转身关上房门的时候,走在后方的短女人回眸,冷冷望上屋内少女淡漠的容颜。
此刻她已经掀开被子站起身来,上身仅仅穿着一件轻薄的吊带背心,下身,竟是一件褪了一半的漆黑夜行衣!
这才是她躲在被窝里的原因!
打晕了她们,她潜行了出去,在领到来的前一刻她刚刚才回来,甚至还没来得及把衣服换好!
但是之前她的所有表现,却是出离的淡然…
隔着薄薄一层被絮,她如常对待一切,丝毫看不出半点慌张,也没有做出半分过度遮掩,甚至也许,包括之前她同领间看似甜蜜的所有约定,如今看来都全是她在为了之后的行动做铺垫!
一场山火,一场突袭,她算好了领回来的时间,算好的她们清醒的时机,回到这无人木屋等候,算计掉了身边所有人!
她不知道她背地里到底去做了什么,她只知道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竞技。
她带着冷傲的态度将他们所有玩弄在鼓掌之间,而他们所有人绑在一起,都没能赢过她!
此时此刻,当着她的面,神色淡漠的姑娘缓缓起身,褪下了那身绝对不能示人的衣物,丢在了地上。
随即她抬眼,嘴角那抹幽然的笑意又回来了,她淡笑着,望上她的脸。
那一刻,就像被一只无形冰凉的手死死掐住了咽喉,女护卫甚至感觉到呼吸一瞬凝窒!
遍体寒意席卷而来的时候,她深刻体会到,这个女人是个疯子,是个不能招惹的,恐怖的疯子!
她重重拉上房门!
身后年轻的同伴焦急开口:“为什么不让我跟领汇报,那女人很危…”
一句话还未说完,已是被短女人急急拉着几步下楼,到了偏僻位置。
“不能说,说了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短促低沉的日语,女人冷冷开口:“而且你觉得领会相信我们的话么?”
“为什么不相信?我们可以找出证据,证明她有罪,绝对找得到!”
漆黑夜行衣在短女人心头一闪而过,她随即否定。
她的同伴到底还是太年轻,她却没有这么大意!
“找到了也不会有用!”
短女人摁住同伴,狠狠打断:“你要知道领在意的是什么,他是在意那个女人,还是在意你所谓的真相?”
一句话语气已经非常不好:“他如果真的在意真相,早就看出来了!”
多么机警的一个人,那么多疑,他怎么可能轻易接受那种理由?
那女人其实自己也很清楚,她赌得无非是个真心,偏偏该死的,领对着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真心!
撂下最后一句,短女人观察两眼四周,掉头就走,身后的长姑娘留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领的安危…?”她愣了很久,才在身后压低嗓子远远叫了半句,追了上去。
领的安危么…
的确,“魑”动荡了太久,如今还不容易安定下来,再也经不起新的朝代更替…
“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千万不要做多余的事,今晚我们就离开。”
沉吟半晌,短女人叹了口气:“现在只能靠直觉了…刚刚你也不是没看到,领同那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浑身都是破绽,以她的身手如果真要下手,‘魑’早就易主了…”
——
隔日,天晴。
鬼魅般出现的黑衣人一行已在昨晚尽数撤离,老山一族也销声匿迹不知藏到山中哪个洞穴里,唐少辰后来在后山祭坛前被找到,同昏迷的他被一同留在那里的,是三具身份难辨的焦尸。
而这些都不在霍城考虑的范围内。
通过驴行坡道艰难将伤员运上山崖,义信的车开到最近的位置,接上所有人,掉头开往临江。
车队中央一辆轿车上,侧躺在后座,安浔盖在毯子里放松了全身,静静睁眼望着天花板。
当车子终于行驶出深山,手机有了信号无数信息涌入,此起彼伏的信号声中她拿起手机翻看了一下,回复了一条黎曼曼的,然后翻到一条未知号码来的短信,点开。
那短信只有一个字:【归。】
看了一眼,安浔随即把短信删除,微微侧身之间,望上了窗外幽蓝天空。
会觉得天空都蓝得更透彻,觉得春风都更轻柔,人只有在懂得感恩的时候才会连暖阳都心怀感激的放在心上,只有觉得自己的幸福的时候,才能像这样,去觉生活中细小的美好。
而她现在,看周围很多东西,都带着恋爱的眼光。
只因两世加起来,她终有了一个能真正放到心里去喜欢的人,却也终究,隐瞒了他太多。
她知道这样很不好。
她也知道,自己并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她永远都不会主动告诉霍城当年的事。
当然有一天,他可能仍旧会知晓…
待到那一日,真相大白,他知道她骗过他那么久,也知道她不能告诉他的理由,知道之前在他身边的她一直都不是完整的那个她;
他会,作何感想?
他仍会爱她么?
他仍会要她么?
他会为了爱她,放弃所有么?
那是她自己都没有做到的事…
亦是她这一世,对着他,唯一逼着自己学会的,不强求。
那是再湛蓝的天空都覆盖不了的地方,再轻柔的春风,都吹拂不到;
她常常站在暖阳里,用着恋爱的目光注视着她心爱的男人,然后转身回来,继续走上她的路。
她选的,她坚持的,认定将来无论面对的是什么,承受所有,永不回头的,她的路。
…
另一头,尾随的越野车上,苏洛是在当天下午,已经走出很长一段路之后,才在车子轻微的引擎声中缓缓苏醒过来。
她昏迷了太久,头很沉,浑身酸痛,眼睛都不太看得清楚四周,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一辆行驶的车上,她努力偏头望上前方,看清窗外蓝天白云的时候,眼眶一疼,差点哭出来。
然后她看到了更多,看到了熟悉的汽车内饰,看到了副驾上,她家哥哥正安静的平视着前方,清隽的侧颜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带着朦胧光晕,这是她的一次由衷的觉得自家哥哥真心是帅,惨绝人寰的帅,太特么有安全感了!
“哥…”
苏洛干干叫了一声。
霍城回头。
苏洛头上还包着纱布,脸上也有一块淤青,看着又狼狈又可怜,没有半点当初义信小霸王的样子,却是她这三日来最鲜活的模样。
霍城顿了顿,转身开了一瓶水,插了吸管喂苏洛喝了一点。
救命水下肚,苏洛活过来大半~
“哥,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惊险…”
苏洛病怏怏的还不忘显摆,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记忆闪回之间有些混乱,苏洛整理片刻。
“哥,我怎么记得小浔也来了?…我好像记得有看到她?”
“嗯,她想睡一会儿,在另一辆车上。”
“哦哦…”
苏洛顿了顿,“哥,有天晚上我迷糊醒来,看见小浔正要出去…”
霍城回过头来,墨色的眸子,很黑。
半晌:“嗯,她过来找我。”
“哦哦…”
苏洛点点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她的记忆中,那天晚上,安浔似乎…是从窗口翻出去的…
算了算了,她又中毒又伤了脑袋,多半是自己幻觉了…
苏洛叹了口气,再次闭上了眼。
车厢里没人再说话,恢复一片沉寂,唯有轻轻的引擎动声,在平稳前行中萦绕耳畔。
许久,平放的两架简易担架上,就在重新陷入梦乡的苏洛身旁,唐少辰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墨色眸子直视前方,透出淡淡平静的光,恍若一汪深潭,漆黑,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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