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度叹道:“这漕帮的人未必是因为铁路真的有什么害处反对,只是津浦铁路一建,天下漕帮都会跟着吃亏,扬州漕帮是天下漕帮的总舵,所以这龙培孚倒是一只出头鸟。其实这龙培孚却也是个天才,以一介江湖上草莽的身份,将扬州漕帮起死回生,甚至成为天下漕帮的总舵。须知太平天国北上之时,将帮助朝廷航运的漕帮一路之上几乎杀得尸横遍野,尤其是太平将领李开芳尤其痛恨漕帮,苏州漕帮、常州漕帮、镇将漕帮、江宁漕帮被他杀得干干净净。那龙培孚之祖父便死于太平军手中,在其父当舵主的三十年间,天下漕帮才重新聚在一起,而到了龙培孚做帮主之后,居然可以影响朝廷破坏袁公的铁路建议,可见此人能量非凡。”
袁世凯冷笑道;“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王永泰鲁莽是鲁莽了一些,可是直接灭了漕帮,连半分时机都不给他们留下,当真是好心思遇到了愣头青了。”随即他又说:“给第五镇的人传个话,说保住王永泰,我倒要看看这朝廷里的黄带子们是什么打算。黄带子……哼!误国误民之辈!”
“是,袁公。”杨度道。
袁世凯有些疲倦了,杨度与袁克定见状连忙告退,两人离开垂钓园,袁克定路上忍不住说:“皙子兄,我爹的意思就是他支持王永泰不成,甚至不惜得罪黄带子们?”
杨度摇头笑道:“说支持倒也说不上有多大的支持,此事由袁公出面不合适,所以他最多暗中保住了他的性命,有袁公在,王永泰不会有多大的闪失,最多就是明升暗降丢了军职而已。”
袁克定摇头自言自语道:“王永泰当真是好运得很,我爹如此帮他,希望他将来能够好好报答我爹。”
杨度建议道:“大公子,王永泰将来必有大用,不如你好好拉拢拉拢这人,。”
“皙子兄看好这王永泰?”袁克定问。
杨度道:“因为他有一个小狐狸一般的弟弟,王永安。”
一想到王永安,袁克定便忍不住说道:“这小子当真是个滑不留手的小狐狸,骗得我袁家的女儿,我爹已经答应了王家的婚事,这些天让我仔细准备准备,还请皙子兄帮我一下。”
杨度笑道:“恭喜大公子,袁公这便是给你机会,让你拉拢人心呢。”
“哦?”袁克定恍然大悟,喜道:“我说父亲为什么让我来给妹妹筹办婚礼,合着还有这个原因啊。”
杨度笑道:“二公子克文任性去了沪市不肯回家;三公子克良整日流连坊间,自己便是不争气;四公子克恒母亲出身低微,当不得继承大统;五公子克权素来以文人自居醉心儒学古玩,从不关心政治与家事,所以无论从出身还是个人修养,政治抱负,只有大公子将来继承袁家一切的可能。”随后他低声说道:“透露给大公子一个消息,日前德国公使向袁公转达了一个邀请,说是请袁公派代表前往德国,一来商讨中德商业合作关系,二来请人前去德国学习先进经验。”
袁克定奇怪道:“德国人不知道我爹如今蜗居与乡村?”
杨度笑道:“自然是不知道,他们还以为袁公是直隶总督咧。”
“哈哈哈……这些德国毛子,当真是糊涂啊。”袁克定大笑道,随后补充了一句:“去德国这等露脸的事儿,肯定是要我去,万万不能让其他人争了先。”
杨度笑说:“自然是大公子才能代表袁公,其他人,确实不成的。”两人随即大笑起来,算是私下里达成一致,暗暗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