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很凉,她将左手放到裤兜里,右手被绑着,只得垂落下来,风从手指缝呼啸而过,冷的骨头生疼,隐隐的,感觉到手腕处的几处酸痛。
那男人,下手够狠的。
不知怎的,墨上筠脑海里闪过他愠怒的表情,浓眉压着,眼底怒火,藏不住,跟他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
倘若一直这样,她估计会挺喜欢的,可他转眼就恢复了平静。
隔得时间有些远,若不是有眼下这茬,她都差点儿忘了,在这种人手里,曾栽倒过一次。
跌得,还有那么点惨。
索性断了,免得麻烦。
反正她也没做好准备,被人一层层的剥开,将自己的底翻出来,给人看个清楚明白。
她走到宿办楼楼下。
抬眼。
本该是漆黑一片的宿办楼,二楼的连长办公室内,却亮着灯,有暖黄的光线从窗口、门缝内透射出来。
墨上筠顿了顿,有些恍惚,仔细一想,才意识到朗衍是留在基地的。
犹豫了下,墨上筠放轻了步伐,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他怕是也听说情况了。
不过,眼下没心是应付他。
她一路回了宿舍,脚步极轻,连声控灯都没惊扰。
进了宿舍门,把门一关,墨上筠一低头,看了眼右手和左臂,眉宇阴沉至极。
没去洗澡,强忍着把外套和鞋袜拖了,被子一掀,往床上一倒,墨上筠侧躺着,闭上了眼。
直至倦意袭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没吃晚餐,有点饿。
算了,懒得动弹。
末了,临失去意识前,冷不丁想到阎天邢那句——
【就算你把自己作死了,国家也不会给你颁烈士勋章的。】
妈的。
明天早点起来去食堂。
*
翌日,六点。
墨上筠是饿醒的。
从晚上八点睡到第二天六点,总共十个小时,墨上筠难得睡这么久,一睁眼就翻身坐起。
穿好外套和鞋子,墨上筠面向床,看着凌乱的被褥,沉默了三秒。
最后,强行转移视线。
去洗手间洗漱。
一回来,本想目不斜视地离开,可路过床铺时,又忍不住停下。
左转,往前两步,停下,低头看着被褥。
算了,图个心里舒坦。
墨上筠难得的强迫症作,忍了又忍,没忍住,最后凭借着行动不便的两只手,生生把被子叠成了标准的豆腐块。
方方正正,毫无皱褶。
内务满分。
再看时间,过了近二十分钟。
墨上筠阴着脸出门。
下了楼,正好见到跑完步回来的朗衍。
天色有些暗,朗衍见到一抹人影,便朝这边跑过来,可跑近后一见到她,冷不丁的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把墨上筠打量了个遍。
额头、脸上都有伤,右手伤的比较重,其余的……看不出来。
“你,你回来了啊?”
忽然见到她,朗衍也不知该说什么,客套的来了一句话。
素来受不了这种废话的墨上筠,此次倒是出奇地淡定,“嗯。”
“对了,那件事我听说了,”朗衍思绪拉到正事上,颇为关切地问,“现在都解决了吧?”
所有的事情,他都是听营长说的。
二连让三连全军覆没的事,墨上筠独自行动解决掉两个佣兵,身上负伤,不知轻重,昨天早上被送到了医院治疗,下午被人带去“审”,问明情况。
详细情况,他们这边也打听不到,但也知道结果,那边没有人难为她,直接放她走了。
朗衍以为她会继续住院,没想到,她直接回来了。
看样子,还是昨晚回的。
“嗯。”墨上筠点头。
。“伤呢?”
朗衍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带着点探究的味道。
好端端站在跟前,应该伤的不是很重。
墨上筠张口想说没事,可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改口,“得休养半个月。”
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不需要复健,肩上的伤重一点,愈合半个月,休养半个月,眼下折中一下,墨上筠觉得已经说的很严重了。
“那行,”点了点头,朗衍估摸着她是功臣,一想,客气的问她,“要不,给你放半个月的假?”
“不用。”
墨上筠淡淡拒绝。
拒绝的如此干脆、果断,朗衍觉得心脏有点抽搐。
谁不稀罕个假啊,她这边给她安排病假,都不带考虑一下,直接给拒绝了?
就算是工作狂,也不带这样的!
他若有所思,似有若无的盯着她的右手看,“你这手,不能敲键盘了吧?”
墨上筠平时就做两件事——做训练计划,实行训练计划。
开会这种事,能躲则躲,而给她安排的任务很轻,一个月的任务,两天她就能完成。
眼下,好好养伤就不能训练,做计划吧,这手也是个问题……还不如给她放个假呢!
“有语音输入。”墨上筠浑不在意地回答,一低头,看了眼他健全的双手,“你的手也行。”
朗衍:“……”
顿了顿,朗衍决定不跟她掰扯这个问题。
他上前一步,左右环顾一眼,继而神秘兮兮的问,“能透露一下,怎么让三连惨败的吗?”
“能。”
“真的?”朗衍有些不敢置信。
“有个条件。”墨上筠慢吞吞的补充。
“……”犹豫了下,朗衍感觉到耳后根刮来一阵阴风,他颇为紧张道,“你说。”
墨上筠眯起眼,眼底划过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