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问你,是不是你给我外公安排了转院?你要送他去美国治疗么?”
沈尽欢不答反问,秦深面无表情地哼了哼声:“嗯。”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刚才她就想问了,秦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放着林笙箫不娶,反而要赶来这小城市找她,还为她外公垫付医疗费。
男人动了动唇:“不为什么,小城镇的庸医水平有限,去国外你外公康复的可能性会翻倍。”只是不想看到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总得有个理由,平白无故不是你的作风。”沈尽欢不依不饶,男人黑眸浅眯,抱住她的手忽而不老实地上下游走,顺着她的T恤边缘,一下滑入里面。
“你干什么!”
沈尽欢身子一僵,连忙截住他的手,秦深嗅了嗅她的发香,说:“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那还不老实地在她腰上摸来摸去!
沈尽欢一头的火,偏偏无法发作。
秦深的手顺着她的腰线上移,来到她内衣上,许是嫌衣服碍事,他索性伸手将她的短袖推了上去,如此将她曼妙的身子正对着自己。
身上一凉,沈尽欢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面颊通红,又羞又窘,双手挡住胸口,不让秦深再看,怒道:“你别乱来!”
“如果我非要乱来呢?尽欢,我从没试过在外面……”
男人眸色深不可测,嘴角的笑也愈发深刻,沈尽欢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恼羞成怒,她拍掉他的手,将衣服整理好,盯着他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说道:“我还没答应你!你别得寸进尺!”
“尽欢,你的性子我最了解不过,你既然回头再来找我了,那就说明你心里已经答应了做我的女人,不是么?”秦深咬住她的耳垂,出口的声音缠绵暧昧。
沈尽欢心口一滞,秦深的话字字句句都敲在了她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是,他果然是最了解她,所以才将她吃得死死的。
沈尽欢脸色不太好看,她辩驳:“不、不是,我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
“这么巧,刚好在我们分别的地方透气?尽欢,你还是不擅长说谎。”
沈尽欢低下头去,她坐了下来,秦深又从后面抱住她,如无尾熊一般挂在她身上。
该来的总会来的,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有些事情索性开诚布公地说清楚,免得以后再有所误会。
沈尽欢吸了口气,而后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子:“你先坐下,我们好好谈谈。”
“好。”秦深恋恋不舍地松开她,随后坐到了她对面,目光如狼似虎地盯着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在这儿将她就地正法。
沈尽欢眯了下眼睛,说:“你今晚来找我,是打算追求我么?”
秦深挑眉:“我不需要追求任何人,从来都是女人来追求我。”
沈尽欢又被他一句话气得半死,这人还能再自负一点么?她翻了个白眼,瞪着秦深:“那你对我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故意扰乱我的心智来试探我么?”
“……”
秦深沉默地看着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笑。
这人天生就有摄人心魄的魅力,单单是一个笑,就迷得人神魂颠倒。
“你不说,那我走了,咱们就此别过!”沈尽欢撇去脑中杂念,一脸严肃地说道。
秦深却拉住她的手腕,扬起俊脸,黑眸里潜藏着万千柔情,他正要开口,沈尽欢身后突然一根棍子砸了过来,男人顾不上多想,伸手将她一把揽入怀,随后自己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棍!
“好啊!果然是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我就说好端端的欢欢为什么又要出来,果真是被你这混蛋蛊惑了心智!”
外婆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异常尖锐刺耳,沈尽欢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一棍子落在了秦深背上,男人闷哼一声,双手却将她搂得紧紧的,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秦深!你快让开!”沈尽欢大叫,男人不松手,温声道:“这顿打我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碍事。”
外婆急红了眼,下手也没个轻重,几棍子下去秦深背后早就血肉模糊,沈尽欢失身尖叫:“外婆!别打了!”
“欢欢!你给我过来!我不准你和这个男人有任何往来!”
“外婆……”
“你连外婆的话都不听了?欢欢,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了?赶快过来!”
“外婆,您别打了,外公的医疗费是秦深付的,也是他给外公请了国外的医生,您要是把他打伤了,外公的病就没人能治了!”沈尽欢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她没想到秦深会将她紧紧护在怀里,自己明明被打了好几下,却硬是没有伤到她分毫。
老人握住棍子的手颤抖不已,夜色中,她爬满皱纹的脸气得铁青,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二人。
“欢欢,你是不是一早就和他好上了?你早就原谅他了是不是?你在S市的这几年,其实根本就不是在工作赚钱,你是和这个男人鬼混是不是!!”
“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外婆,您听我解释……”
“欢欢,你为什么就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当年被他伤得还不够深吗?!”
外婆声音里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她重重叹了口气,随后棍子落在地上,沈尽欢紧绷的心弦总算松懈,她连忙扶住秦深,男人背后被打了好几棍子,疼得他满头大汗,却硬是咬着牙不吭声。
“秦深,你要不要紧?”沈尽欢焦急万分,外婆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可她到底是长辈,怎么也拉不下面子,她转过身去,冷哼道:“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沈尽欢将秦深从地上扶起来,男人名贵的西服沾上了泥土,衬衫也出现褶皱,沈尽欢伸手摸到一把血,当即吓得面色惨白:“你受伤了!外婆!你把他打出血了!”
外婆眉峰一抖:“那也是他自个儿活该!当年做了那样的事情一走了之,这顿打是他五年前欠下的!这是你外公瘫痪了,要是你外公身子骨硬朗,今天这顿打非去掉他半条命不可!”
沈尽欢咬牙,双手架住秦深的胳膊,说:“我扶你去处理伤口。”
秦深却站在原地不走,沈尽欢急了:“你流血了,必须要尽快处理伤口,不然……”
“我没事,”秦深开口,声音哑然,他望向尽欢外婆背过去的佝偻的身影,沉沉开口,“很抱歉,这些年让您和尽欢受苦了。”
“秦深,你……”
沈尽欢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秦深挣开她的手,朝外婆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外婆转身一瞬刚好瞧见这一幕,顿时老眼一眯,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抬手抹了下湿润的眼周,望着秦深骂道:“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早做什么人去了?五年啊!五年的时间你都做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尽欢在老家名声尽毁!你知不知道她为你都做了多少牺牲啊?”
“对不起。”秦深再次道歉。
沈尽欢早已泣不成声,这一声对不起她等了足足五年,在与他重逢之后,她一直想要的也只是一声对不起,可他太狂妄,甚至多次将她逼上绝路,故意揭她伤疤刺激她,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你以为给尽欢外公付了那二十万,你以为道歉后这件事就一了百了了?秦深,因为你一时冲动和事后逃避,你已经毁掉了欢欢的一辈子!我请你不要再来缠着我家欢欢,请你以后离我们一家越远越好!”
如果对不起有用,那这个世界还要警察做什么呢?
外婆突然走过来,手劲儿特大地拽住沈尽欢,径直朝医院里走去,秦深追了几步,最后却停了下来,落魄地立在原地。
老人家说得不错,已经造成的伤害不是他一句对不起就能释怀的,也许沈尽欢会释怀,会原谅他,那是因为她心中有他,可沈尽欢的亲人却不会原谅他……
“外婆,您放开我,他受伤了,我得带他去看医生,外婆……”
“够了欢欢!你还要再上一次当,再被他伤害一次才肯认清现实么?!”外婆怒声呵斥,沈尽欢心急如焚,秦深那种骄傲的人,这会儿受了伤肯定不会自己主动去医院处理伤口,她挣扎着,对外婆说:“外婆,您误会他了,秦深他当年是有苦衷的,他有精神病……”
沈尽欢死活不肯走,无奈外婆身子孱弱,她不敢太抗拒以防误伤了她,外婆拖着她走了几步,最后怒意上涌,转身甩了她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完祖孙二人都愣住了。
沈尽欢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忽闪忽闪地看着她,声音里俨然带了哭腔:“外婆……”
外婆从未打过她,小时候哪怕她再调皮,打碎了外婆心爱的玉镯子,她也从来舍不得打她一下,后来和秦深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名声尽毁,沈家家道中落,母亲受到刺激离家出走,家中一团乱,外婆也没有打过她,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抱着她低声呜咽,为什么她的命会这么苦。
可是今天,就在刚刚,一向慈眉善目和颜悦色待她极好的外婆却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沈尽欢彻底打醒了,如同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浇到脚。
“你不要叫我!我没有你这么不长出息的外孙女!”外婆握紧拳头,方才打她巴掌的手仍在隐隐颤抖。
“外婆,我……”沈尽欢脸颊被煽得火辣辣的疼,她满眼泪水地看着外婆,心头酸楚一片,她就知道,她和秦深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因为外婆这一关她过不了,外婆心里恨死了秦深,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他能有什么苦衷?再大的苦衷也不能对当初未成年的你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畜生不如的事情来!欢欢,我看你真是被外面这些男人迷昏了头脑!”
“外婆,对不起,我……”
“对不起有用吗?欢欢,你怎么就不懂得保护自己?明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你刚才怎么能又悄悄跑出去和他在花园里……”外婆欲言又止,随后重重叹息一声,“孽缘呐!真是孽缘呐!”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再次和他碰上的?你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进展到哪一步了?是不是、是不是又跟他……”上床二字太过低俗,老人家怎么也说不出口,直气得面色通红,气血上涌,胸口剧烈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