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翊染眨了眨眼,“可是万一你的弱点被看出来的话怎么办?”倘若陆翊染见过云夕杀人的样子,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了。在前世那种穷途末路,若是留下弱点的话,在战斗中稍有不慎就会没了性命。
即使真有弱点,也会被硬生生地练成了她们的优势。
云夕眼中的笑意都要溢出来,语气轻松中带着自信,“倘若这宇文秀的人能够帮我找到我弱点,我还会为她送上一份谢礼呢。”
陆翊染抿了抿唇,神色倔强,“再看看吧,若是连小白都失败了,我再请你帮忙。”
她心中明白,宇文秀便是因为有杀手锏在手,心中笃定,所以才会提出这比试。只是想让她直接放弃,她依旧不甘心。她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手中蚕丝制成的手绢。
这手绢放外面,一条就可以卖上几千两,被她如此蹂躏,也不见有褶皱产生。
“红颜祸水”苏幕遮走到陆翊染身边,碧绿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拥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五官俊美得仿佛上天精心雕琢的杰作,他语气平静,让人听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你到时候真想将江蜀的月食输出去?”
陆翊染抬了抬下巴,即使是在这种对她明显不利的情况下,骨子中的骄傲依旧不减,“不过是一个字帖罢了,天天翻着,早就看腻了。”
云夕觉得这话若是让江蜀的粉丝听到,那还不气得吐出一口鲜血。不过从天天翻着这四个字来看,陆翊染其实是相当喜欢这本字帖的。
苏幕遮似乎也听出了这点意思,唇角勾起微不可见的弧度,拦住了正要上前的暗卫小白,“这样的货色,何必劳烦白洛大哥出手,且让我上去会一会他们。”
漫不经心的神态,却和平时的陆翊染有几分的相似。
陆翊染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袖子,“你真可以?”
苏幕遮伸手似乎想摸她的头,手伸到一半,却像是顾虑着什么,重新放了下来,“至少不会让你白白让出一本字帖。”
“好歹,那字帖比我身价都高。”这一句话说的含糊,然后拿开陆翊染的手,飞上擂台。
苏幕遮的出场显然让对面的宇文秀都吓了一跳,眼中的兴致更深,嘴角笑意带着几分诱惑的味道,“青雉,等下可别伤了那张脸。”
她实在爱极了他那张脸,尤其是眼睛,再美的翡翠都比不过。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云夕只看苏幕遮的轻功,就知道他武功不低,心中不由生出疑虑。这样的身手,区区一个天香楼哪里困得住他?
他来到陆翊染身边,到底是处心积虑,还是只是一场意外?
云夕不由关切地看向陆翊染。
陆翊染关心则乱,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台上的苏幕遮,看样子一时之间是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仅仅只是一掌,他面前的对手,身子便斜着飞了出去,直接坠落在台下。
宇文秀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样的变故显然是出乎她的意料之中。
接下来根本就是压倒性的比赛。无论宇文秀派了多少人上去,都抵不过苏幕遮的一掌。他的动作太快,快得对手根本跟不上他出手的速度,正所谓天下武功无快不破。
宇文秀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即使是她十分宠信的若风都看不出他武功路数,更别说是找出缺点了。
众人哗然,苏幕遮的表现实在让人目瞪口呆——一些人目光则转移到了另一个大擂台上的杨德毅,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只怕这苏幕遮的本事还在杨德毅这个武状元之上。
宇文秀派上去的人,就这样一个个败在苏幕遮手中,最后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红颜交了出来。
她原本是因为有必胜的把握才会拿出这彩头的,现在可好,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丢了红颜,还得不到苏幕遮。
她忍不住气道:“你这样的身手,何必留在她身边。”她想说,她也愿意让他成为驸马,甚至还会说服父皇重用他,让他一展宏图伟志。原本她以为他只是相貌绝色的男宠,却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本事。
苏幕遮接过盒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乐意。”
陆翊染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苏幕遮走到她面前,还维持着呆呆的表情。苏幕遮所见到的她总是以调戏他为乐,总是显得游刃有余,难得见她这般表情,倒感到新鲜。
苏幕遮将盒子递给她,“收着吧,就当做是伙食费了。”
站在旁边的云夕嘴角不由一抽——这伙食费也是够贵的。
陆翊染接过盒子,却难得安静了下来。
其他人则是对这边生的事情窃窃私语,毕竟苏幕遮的表现太出乎他们的意料。对于有本事的人,人们总是会少几分的苛待。
这边的比试既然已经结束了,大家重新关注起了擂台赛。
那边的杨德毅已经同十多人交手过,有信心上场的人,本事都不差。毕竟观众可是有好几国的皇帝皇子,若是表现差了,给皇帝留下坏印象,那反而是得不偿失了。
杨德毅被好几个人消耗了体力,额头上不由渗出了汗水。这时候他就算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输了,也没有人会责怪他,毕竟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杨德毅依旧是那副严肃庄重的表情,认认真真地和人比试着,不曾放水。
即使是败在他手上的人也都不由露出了敬佩的表情。
云夕心中却清楚,只怕他坚持不了太久了。别看他出拳的力道依旧惊人,但是比起一开始的无迹可寻,却多了几分的迟疑,这是体力不支所带来的问题。
云夕问了旁边一个始终关注比赛的人,“这是第几个了?”
“第十五个了。”
云夕点点头。
草原大皇子那托亚出了爽朗的笑声,“果真是难得一见的英雄大喊,本皇子佩服不已。”他这话说得可谓是真心实意。
有他这句话,就算杨德毅输了,也不会有人嘲笑他的。
十六个……
十七个……
等到打完二十个的时候,一阵掌声响起,一开始稀稀疏疏的,后来越来越多人加入。云夕也跟着鼓掌,只因为敬佩他的这份毅力罢了。
等到第二十个的时候,楚息元正要站起身,说上午的擂台赛结束,这时候,一道藏蓝色的身影窜上台去。
上台的是一个勇士,他握拳行了一礼后,介绍道;“在下是丰国的秦洪杰,向武状元讨教一二。”
然后他直接出手,直接冲向杨德毅的罩门。如果在体力全盛的情况下,杨德毅绝对可以闪开,只是因为慢了一瞬间,他胸口直接中了对方一掌,身子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秦洪杰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出手越果断,而且专选杨德毅的弱点。毕竟杨德毅在台上比了一个早上,到后面体力越来越不支的情况下,也就露出了更多的破绽。有点眼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云夕眼中浮现出一层的怒气,平时的秦洪杰哪里是他的对手,他不过是趁着杨德毅最弱的时候下手罢了。毕竟大家都看得出楚息元打算暂停,用过午饭后下去再继续。
比秦洪杰身手好的人不是没有,只是他们不愿趁人之虚,所以才没上台。这种时候,就算是赢了,名声也不好听啊。
在纠缠了一炷香之间,杨德毅体力用尽,最终还是败在秦洪杰手下。
杨德毅虽然有些伤感,伤感自己没能坚持到最后,但还是很有胸襟气度地握拳行了一礼。
秦洪杰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趾高气昂道:“大楚的武状元,也不过如此而已。”
说话的时候,还邀功地和丰国的国主行了一礼。
丰国的皇帝脸色都青了——他哪里想到秦洪杰会傻缺到说这种话,难道他真以为自己这样做是给丰国争光吗?简直丢尽了丰国的脸。
他小心地望了一眼一言不看上去高深莫测的楚息元,正要训斥秦洪杰的时候,一道潇洒俊朗的身影落在台上,云深几个瞬步,便出现在秦洪杰面前。
咔嚓一声……他直接拧断了秦洪杰的手,干脆利落地丢下台去。
秦洪杰直接出了一声惨叫,怨恨地看着云深,“我,我的手!”
云深唇角微勾,“不过如此吗?”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却硬生生让大家感觉到周遭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不住地打着哆嗦。
秦洪杰是丰国皇后的外甥,碍于皇后的请求,胡文冀只好将他带了过来,原本他还在气愤秦洪杰口无遮拦惹恼了大楚,如今见他手直接被折断,忍不住拍桌怒道:“欺人太甚!”
他就算有错,也不该遭遇如此的对待。
楚息元叹了口气,声音却没有太多的责备,反而还含着若有似无的骄傲,“云深,就算他嘴上不干净,好歹留情点。”
云深淡淡道:“我手下留情了,不然他没的就不是手,而是命了。”
淡淡的话语中听起来还有几分的无辜。
云夕忍俊不禁,这还真像是云深的作风啊。
丰国的年轻人却忍不下去,直接跳上台,“我和你较量一下,免得让你以为我丰国无人。”
刚放完大话,就被云深踹了下去,打脸的速度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丰国的勇士陆陆续续上去,然后……一个皆一个被踹下台。
云夕觉得云深真的手下留情了,看看那些人,都只是吐口血而已,不像秦洪杰直接断手。
云深打下五个人后,似乎觉得这样实在浪费时间,眉毛皱起,“你们还是一起上吧,免得耽搁我午饭时间。”
这话说的……让丰国倒在地上的一众“尸体”再次呕出一口鲜血。其他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住这样的挑衅,相视一眼,然后跳上台。
转瞬之间,云深便被三十多人包围着。
他身形一闪,速度快得眼睛根本捕捉不到他的残影,只能通过一声又一声的哀嚎和一道道被迫飞下台的身影来判断出他不曾落下风。
原本大家以为他一个人对三十多人,至少也会吃番苦头,谁知道却是一面倒的战斗。不多时,上台的那些人最后都只能在台下吐血。云深一身简单的长袍,刚刚那场战斗甚至无法让他的衣服染上一点的尘埃。面容清冽冷峻,衣褶飘飘,宛若下一刻便要随风羽化。
全场鸦雀无声。云深第一次在人前展示出他高深莫测的武功。
云夕心中却十分清楚,云深甚至连三成功力都未曾拿出。
她眼中是满满的骄傲和喜悦——她家云深就是那么厉害。打人的时候,都透着从容不迫的优雅。
楚息元咳嗽了一声,也不看丰国皇帝胡文冀黑了的脸,站了起来,“该用膳了。”
这时候刚到饭点,的确是没耽搁了时间。
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云深从台上下来,走到云夕身边,与她并列走着。
元灵犀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刚的画面,那股得到他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她是最尊贵的公主,只有云深如此风华绝代的人才配得当她的驸马。即使不择手段,他也要得到他!
……
或许是因为没从刚刚的场景中回过神,这一顿午饭吃得可谓是异常安静,没有人说话。
楚息元脸上始终挂着春风拂面的笑意,云夕猜测他现在应该是十分得意。楚息元一直将云深待若亲子。
等用完这一顿沉默的午饭,元灵犀率先从席位上离开,林妙琴也放下了自己的碗筷,跟了上去,两人看上去十分亲密。
陆翊染惊讶道:“她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云夕的声音不觉冷了几分,“谁知道呢。”
想也知道,能让这两人走在一起的,十有*是关于如何拆散她和云深的事情。云夕想起元灵犀的手中可是还有一份的同心蛊。等元灵犀中蛊后,肯定会猜到是她下的手。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对她如何报复呢。
云夕虽然不怕她,可是也不想惹来太多的麻烦……索性祸水东引,嫁祸到林妙琴手中好了。
她站起身,走到云深那一桌,笑意盈盈,“你们的参领我先借一下。”
裴正海摆手道:“随便借,借一百年都没问题。”然后又多嘴问了一句,“不知明郡主借走他有何要事?”
云夕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只是要好好表扬他一下而已。”
其他人恍然大悟,顿时理解了。毕竟云深的表现实在太给她这个未婚妻长脸了。
两人直接走到了边上一棵大大的松柏树下。
云夕看着满脸写着“求表扬”的云深,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犬类动物,越想笑了。
她声音放柔了几分,“你刚刚真是太厉害了,我都要迷恋上你了。”
偶尔也要哄一哄男人的。
云深嘴角上扬的弧度加深,旋即脸拉了下来,“也就是说以前没有迷恋了?”
云夕眼皮跳了跳,改口道:“是我说错了,是更加迷恋了。”
云深脸上的冰雪瞬间就融化了,十分满意地点头。
云夕有点手痒——某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啊。
幸好她没忘记自己喊云深出来的正事,“你手下的人,能否偷出元灵犀剩余的那一对同心蛊?”
云深扬了扬眉,“随时可以。”
云夕脸上笑意转浓,“我需要创造出一个让林妙琴单独留在元灵犀房间的机会。无论是什么手段都可以。等林妙琴离开后,再让人拿回那对同心蛊。”
这样即使林妙琴再辩解,元灵犀也会认为蛊虫是被她带走的。所谓的祸水东引,不外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