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撕咬的声音,一片嘈杂,但是曦辞的声音却如此清晰的传入所有人的耳里。
即便狼蛇乱舞,但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朝着那个声音看去。
一片黑暗的袭击潮水里,少女坐在一匹雪狼上,朝着这边行来。
她的脸色苍白,很明显可以看出是重伤之后的样子,只是此刻,少女看着他们,眼底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
雪狼行来,在一片黑暗的蛇潮和狼潮中站定。
曦辞从雪狼的狼身下走下来,然后站在那里,看着息珩。
少年的眼睛微微一眯,微微握紧了自己手里的拳头,然后,看向曦辞:“怎么,你还没死?”
这六个字宛如一把利刃戳入曦辞的内心,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弟弟会这么对她说话。
她想喊“阿珩”,但是却明明白白的知道,眼前的少年,再也不是记忆里那个小小的少年了。
她开口,声音虚弱而沙哑。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桌子高,你喜欢吃糖,就垫着脚去摸那小小的糖。母后说,咱们江家人都不喜欢吃甜的,却没想到生出来个贪嘴的小子。”
“如今,你果然不是江家人了。”
“阿珩,我不知道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我不知道你是何时恢复记忆的,还一直担心你,担心你的身体够不够好,晚上劳累不劳累,到时间了是否该娶一个太子妃,你还喜欢吃糖,是不是可以再也不在乎的吃下去。可能你不知道,我的兜里一直带着你喜欢吃的糖。想着如果你真的忍不了喜欢吃的时候我就拿出来,可是你越变越乖,不再问我。到了此刻,我才现,你不需要了。”
曦辞说着,从自己的衣服里缓缓的掏出一颗糖,捂得久了,已经化了。
她看着那糖,最终垂下了眼眸,继续道:“我知道很多东西都会变,但是我一直相信,你不会变。我们姐弟不会变。就像小时候我相信的一样,我们的阿珩其实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孩子,因为没有一个恶毒的孩子会因为一颗快要枯萎的小树而伤心的。我也相信,他以后会成长成一个君主,以天下为己任,守护他的子民,守护这秦国的江山,任何的武力,都是为了守护,而不是为了攻击。因为,你是阿珩。”
“可能,你都忘了吧。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改不过来,但是,江家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实在是罪大恶极,但是,江家的祖先已经死了,我的父皇母后也死了,看在他们小时候也很疼爱你的情况下,便不要和已故之人计较了吧。所以,现在就剩下一个我了。”
曦辞说完,抬起眼看着他,少年的眼底是说不清楚的冷漠和嗜血,仿佛一点都不为所动。
曦辞的腿一曲,然后,跪了下来。
“收手吧。江山是你的,权利是你的,我的性命也是你的。其实若非苏夫人,我都已经死了,你若是想要再杀我一次也没有关系的。”
“只是,收手吧。我知道,现在只有你能控制住这些狼和蛇,不要让多年之后这片土地上挖出来的都是白骨。”
“阿珩。”
她跪在那里,成为一个孤独而的影子,唯有声音源源不断的传来。
阿珩,或许她知道这两个字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白朝生站在那里,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上前一步,最终什么都没说。
成千上万的士兵也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息珩看着跪在那里的少女,眼底深了深。
曦辞抬起眼,看向他。
阿珩。
阿珩。
然后,在她的目光下,少年的眼神越的冷酷和坚定,缓缓的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曦辞突然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息珩的手里拿着剑,然后道:“你给我——滚!”
曦辞猛地睁开眼看他。
息珩冷眼看着她。
曦辞的心里却是翻来覆去的波涛,他让她滚,难道,不是想要放她离开?可是,她又怎么可能一个人离开?
息珩冷冷的道:“放出来的野兽,不见血,是万万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他说着,一声低吼:“江曦辞!你给我滚!”
他说着,将手中的剑猛地插入地底,而随着这一插入,那些野狼出低吼,野蛇吐出信子,混合成一片让人胆战心惊的声音。
他的目光一扫,冷冷的道:“杀!”
杀。
一瞬间,野狼和野蛇瞬间朝着士兵冲了过去。
曦辞瞬间呆在那里,看着那些野狼,脸上终于带了深深的失望和怒意。
“息珩!我教你什么?如果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那么十几年前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杀人的?息珩!如果仇恨能够解决掉问题的话,那么,我是不是也要恨你?!”
息珩紧紧的握住自己手里的剑,然后垂下了眼眸,冷冷的笑道:“你恨不恨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要做的事情,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要办到!”
“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包括,你!”
狼群撕咬上,士兵们挥舞起自己手里的刀刃,但是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出去,狼群和蛇群便踩在自己同伴的尸体再次扑了上来。
曦辞站在那里,看着那一个个被狼撕咬的身体,浑身冰凉的站在那里。
息珩!那是人呀!那都是人呀!
你怎么能将杀人的利器朝着守护你的士兵身上杀戮?
白朝生手中的长剑一挥,冰冷的剑光瞬间切割而来,一下子便削倒一片蛇群和狼群,他一个人挥舞着长剑,站到了士兵面前。
其他韩凤阳等人见了,都迅速的上前,然后陪在白朝生面前,暂时的用无力挡住那进击的兽潮。
白朝生大声道:“撤!其他人,全部撤往菩提寺!快走!”
他们撑不了多久。
白太师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一顿,接着,下了决心道:“快!撤走!前往普善寺!”
息珩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拿着剑站在那里,看着撤走的人群,眼睛微微一压。
菩提寺在泾阳和白城的中间,最少人群,而且,更重要的是,菩提寺内的老方丈,是整个秦国归隐的半圣,或许,他有办法。
白朝生和他们显然支撑不了多久,狼群依然紧紧的跟在后面,而随着狼群撕咬着他们,吞下那些人的血肉,息珩眼底的红色便愈的深厚,他紧紧的握住手里的剑,泛起一层层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