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来日,理也不理德妃的全皇后与内务府呈了一纸奏折,上禀韦选侍之兄招供,是德妃强逼韦选侍施那水华池毒计。韦选侍兄长道,德妃派人来,要他们修书韦选侍同意此事,她允诺事成之后,将在陛下面前提携韦选侍,并且答应给韦兄荐书升官。因此韦家铤而走险,做了这伤天害理之事。
人证物证俱在,皇帝不听德妃喊冤,盛怒之下将其安阳宫一干人等打入大牢,着内务府助皇后查办。
全皇后又请皇帝宽限时日,意欲从德妃身上挖出贤妃合谋之证。
皇帝应允。
淑静太妃过了一日才得知此事,她连呼阿弥陀佛,叫洪姑姑唤来湛莲。湛莲才睡了午觉起来,挽了个抛家髻戴莲花钗,穿着平时喜爱的妃色单襟衫佩绞云纱去见太妃。淑静太妃一抬头,见她一身打扮,原本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分。
若不是看那相貌,不就是活脱脱的永乐那孩子的打扮么?
“太妃,您怎么了?”湛莲见母妃神情有异,不免问道。
太妃强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唤她坐下,将听来的事儿说给她听。湛莲早已从哥哥嘴里得知了情况,面对母妃只有认真点头。
“哀家不知德妃心肠如此狠毒,买通哀家身连的奴才不说,还强迫韦选侍嫁祸于你,恐怕你遭刺杀,也是她计划不成派人做的。”太妃面带薄怒,“你放心,既便天家饶了她,哀家也饶不得她!”
“太妃息怒,既然查出真凶,妾便放心了,太妃莫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
太妃点点头,叹一口气道:“既然查明了此案,你便安全了。如今你已为人妇,在宫里头住着总是不妥,明儿你就回罢。”
“是……”湛莲不知是否自己错觉,好似自端五后,母妃对待她就冷淡了些。方才见她进来模样也颇为奇怪,不知她哪儿惹恼了她。
湛莲本想与三哥哥说一说这事儿,但湛煊难得地没过来。隔日她依旧被召去泰来斋习武,结束之时湛煊已下了早朝,但不知做什么去了好一阵子才过来。彼时湛莲已沐浴更衣,躺在榻上由宫婢捏腿了。
湛煊笑眯眯走了进来,挥退众人,坐在长榻替代了宫婢位置,为她揉着小腿儿道:“莲花儿今儿练功练得可好?”
湛莲吐吐舌不回他,过一会儿她问:“三哥哥用早膳了?”
“不曾用,莲花儿吃了么?”
湛莲摇摇头。
湛煊笑了,“等着哥哥是么?朕这就叫人摆膳过来。”
不消片刻,御膳房便摆了一桌丰盛佳肴过来,兄妹俩不要人伺候,亲亲热热地吃早饭。湛莲将太妃叫她去孟府的事儿说了,这回湛煊没有太过反对,沉思片刻道:“那莲花儿再委屈委屈,朕过些时日便将你接回来。”
湛莲嘻嘻笑道:“委屈倒是不委屈,只是想着以后我要是真嫁了人,舍不得哥哥,是不是也要像今儿这样三天两头地跑。”
湛煊听她起了嫁人的心思,眼中的笑意顿时去了。他莲花儿以前从不说这些嫁人的话,总哄着他说要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如今居然……莫非这身子换了,情窦也跟着开了?
“不过我现在已是是妇人之身了,保不齐休了孟光涛,我也没人要了。”这样也好,她就一辈子待在宫里头陪哥哥。湛莲这样想着,忽而闪过了孟光野的脸庞。
“胡说!你是朕的妹妹,是最金贵不过的公主,哪家儿郎不抢着娶你为妻?”湛煊虽有千万不愿湛莲嫁人,却也不许她自轻自贱。他板着脸轻斥一句,继而安抚似的劝慰一句,“你放心,待事儿了了,朕替你选一个……如意郎君。”
老天知道这“如意郎君”四字从他嘴里发出来,声声如刀似的割着湛煊的喉咙。
湛莲不知哥哥心思,她毕竟是小女儿家,提到这些总有些羞赧,嘻嘻笑了一笑,低头喝茶不说话。
只是过了一会,她抬起头,颇为好奇地问:“哥哥,我一直想问问你,你怎地把全雅怜嫁给孟光涛,又将孟光野调入大常寺,你对他,究竟是什么打算?”
听她又提孟光野,湛煊眉头一皱,直想问她怎么老是提他,但又怕本没什么事,一提就有事了。“朕就想看看他是不是人才。”他含糊道。
“然后哩?”湛莲继续问。
湛煊忍不住了,“莲花儿,你问他作甚?”
湛莲愣一愣才道:“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湛煊摔筷子了,“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他不捣乱朕的龙甲卫护你护得好好的!”
湛莲知道哥哥小气毛病又犯了,她忙道:“当然当然,哥哥护我护得最周全。”
湛煊哼了一哼,赌气摆手不吃了。湛莲怕哥哥饿着,好容易哄他开心了,才让他多吃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