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才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随之尴尬起来,他还没说话,那两个人一个说:“这个价钱公道,子长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回头我请客,一起去喝一杯,文叔也来。”
另一个说:“哪能一分钱不赚啊,子长这般客气,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再介绍朋友过来。”
沈华在心中冷笑,当真以为她们是无知妇孺,啥都不懂就来买东西了?
王氏脸上也不好看,钱罐子里是还有一贯钱左右,是前些日子卖乳黄瓜的钱,拿钱得留着回去买木材,付长工的。
沈成才有些下不来台,“钱在内子那收着呢,我去取。”待走过来,瞧见王氏拉着一张脸,心里也不高兴,沉着声说,“还差二两,钱够吗?若是不够,就少买些砖就是了。”
王氏和沈华同时抬头看他,沈成才有些恼了,动了气,“你是想让我在同窗面前丢人吗?”
如果可以,沈华真是想啐他一脸,拿钱买面子,多大脸啊。她紧紧抿着唇,生怕一个憋不住开口怼他。
王氏缓了缓脸色,也不说别的,只说:“他家比市价还要贵些,咱换一家买。”其实离镇上不远处也有家窑场,只是想着县里的可能好些,屋子嘛,起了就是得住一辈子的,她就想买好点的,要早知道会如此,还不如在镇上买了算了,王氏此刻也有些后悔。
王氏的声音没有刻意的压低,场面瞬间尴尬起来。
沈成才不同意,转身就要去说,少买些砖。
王氏忍了几忍,她这钱虽然来得容易,但也是她没日没夜绣出来的,不说眼睛,天天这么坐着,晚上躺到炕上都不能躺平了,酸胀的很。
沈华瞧着王氏的手紧紧攥着包银子的帕子,莫名有些心疼,她突然伸手拽住沈成才的袖子,木着脸问:“爹,阿爷如果知道砖头买少了,骂娘怎么办啊?”
说着也不顾沈成才惊诧的脸色,又对王氏说:“娘,在家不是算好了吗,怎么银子不够呢,是不是算错了,我们回去重算一回,算好了再来。”
沈成才脸阴沉沉的,严厉的训道:“懂不懂规矩,大人家的事有你说话的份?”
沈华不管他,对窑老板说:“这位伯伯,我们就二十两,您卖吗?”如果不是为了王氏,她根本都不愿意跟这样的商人买东西。
陪同的两人听到前面就已经发觉不妥,他们两个就是县里人,一心只读圣贤书,哪里知道砖瓦的市价是多少。不过听着几万块砖加上瓦才二十二两银子,觉着挺便宜的,心里还高兴对方给他们脸面,这时才知道,不仅没给面子,还比外面的市价贵,这还了得。
字少伯的当场就要发作起来,被子厚眼神制止住,这时候闹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他拍了拍窑老板的胳膊说:“子长,二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了,若是能卖就卖了吧,还有下回买卖呢。”
窑老板早后悔了,原以为来的是和这两人一样的蠢货,没想到居然是个精明的。有人给他递台阶,他求之不得,故作懊恼的说:“贤弟这是打我脸了!瞧瞧我,年纪大了,帐都算错,我刚才听着还觉着奇怪,明明按着便宜的算,咋还能比市价贵了。再一算,原是我算错了,该死该死,还望文叔原谅,人啊,不能不服老啊……对了,一共十九两八钱银子,这回肯定不会算错了。”
这时候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几个人面上都客客气气的把砖头买了,长工点了数目,用板车拉了跟着王氏往沈家沟送。
出了窑场,入了县城,沈成才就端着脸和那两人一起走了,王氏摸了摸沈华的头,说:“下次有啥事,娘来说,你别惹你爹生气。”
他有什么可生气的,他还白拿了两百文钱呢。
沈华轻轻的“嗯”了一声,“娘不好说的,就我来说。”
王氏叹了口气,“花儿,你这个性子以后到了婆家是要受罪的。”
沈华微微皱着眉,“那我就和秦婶子一样,一个人过。”
春山看看沈华,又看看春溪说:“你们要是在婆家过不下去,就回来,大哥养你们。”
春溪瞥了他一眼,抱住沈华说:“大哥,靠你养,还不如靠花儿呢。”
孩子的童言童语,一扫王氏阴霾的心情,重新打起精神来说:“你们阿爷稍信来说,新屋的地已经选好了,就在你们秦婶子家前头,那块地平整,后山前水的,落地又宽敞。”
秦寡妇当时也是另起的屋子,不想紧挨着婆家,就起在村头。当时她刚死了丈夫,不想与人来往,屋子起的离主道稍远了些,空了老大一块地方。
王老头和村长瞧中的就是那块地,有外人一进村就能瞧见他家屋子,村长的意思是成才是村里的骄傲,别村的人一瞧见这个就知道这是秀才老爷家,整个沈家沟跟着沾光,村里小辈的婚嫁都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