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有人站出身来,行礼道:“吾皇英明,近两年西戎等西域众国滋扰边境,朝廷三次派兵镇压,现今已有羌狄,多珑等八个国家联名上书,愿以珍珠宝马为供,盼□□宽宏,撤兵西域,我等为是战是和争执不下,还望陛下定夺。”
云小天花了好几秒才顺明白,他困惑地问道:“为什么是近两年啊?以前没有过吗?”
顾伐从鼻孔里哼了一句道:“这些戎蛮子,趁着西域大国楼封的覆灭不断往西方扩张,上交朝廷的贡奉适当增加一点也是应该的,可他们非但迟迟不交贡奉,问起来还说往年的贡奉也太多了,真是可恶!我皇宽宏,他们年年交不上贡奉,陛下不计较,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批准延迟上交贡奉的奏章,他们非但不思感恩,还得寸进尺,扰我边境,简直罪无可恕!”
长得刚正严肃的刑部司府也愤然道:“这些草莽之夫,我大燕稍不注意,便皮痒难耐,他们如此作为,简直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这次我们一定要打得他们服服帖帖才行!”
这是主战派的意见,一说完,主和派也坐不住了。
负责邦交的外省令周青行礼道:“陛下,不可听两位大人的片面之言,臣管理边境多年,曾有幸出关游历三年,那传说中的大国楼封经过皇室巨变,内阁*,早已是外强中干,土地贫瘠不说,各地百姓也苦不堪言,西域各国就算争了这些贫荒之地,也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各地重建赈灾都是大开销,交不上贡奉也是情有可原。何况他们这两年也吃够了苦头,答应一定把之前拖欠的贡奉如数奉上,看在他们诚心悔过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不妨放他们一马,也好彰显我□□神威。”
禁军统领陈太尉道:“好一个情有可原!贡奉欠了可以还,那他们抢劫我大燕边境,残杀的百姓性命又如何还得清?”
先前安抚顾伐的年轻儒官道:“陈太尉息怒,原野之兵自然不如我们大燕的士兵听从管教,再者几位可汗上书朝廷说已将那几个最初挑事的莽夫杀之以慰我边境无辜百姓的亡魂。”
“你怎知杀的就是那些挑事的士兵,而不是战俘或奴隶?嘴巴长在他们身上,自然怎么说都行。”刑部司府反嗤。
“王大人你……”年轻儒官见说不通这些主战的武官,便对云小天行礼道:“陛下!臣之所以主和,是因为不止西域一处需要用兵啊!和大燕交好的西颜国最近要与魏国交战,此时撤兵西域,调往西颜正是彰显两国邦交的好时机!”
“那他们在我们边境撒野就这样算了?”
“他们不也是事出有因嘛。”
“那我们岂不更有因?若过往不究,想必要不了几年这些戎蛮又会故技重施!”
“但西颜与魏国一战迫在眉睫!”
“我朝天威不可犯!”
……
两边人马谁也不让谁,大家明明都是位高权重的国之重臣,讨论其国事来却像几个偏执的稚童一样,各不相让。
——当然,这只是表象。
季和裘全程都未发一语,看起来像是个身外人一样,专心致志地喝着茶。直到两派人马争得面红耳赤之时,见时机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地将茶杯放下。
笑吟吟地对着云小天说道:“陛下怎么看?”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云小天被他这一声喊回了神。
他低头一看,除了顾伐之外,其他四位大臣立即上前,如狼似虎……哦不,殷切渴盼地看着他。
“陛下!”
“陛下!”
云小天:“……”朕选择狗带。
他努力地在脑海中翻阅各种历史剧,宫斗剧,穿越言情剧,希望电视剧大神赐予他灵感,而在他人看来,正直凛然的帝王正沉思着,脸上写满了犹豫和苦恼,仿佛真的在忧国思民一样。
他没有看见的是,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座下这几位明明水火不容的臣子们却不动声色地交换了眼神。
外省令周青还偷偷转过头瞄了一眼身后。
只见众臣之首的季大人此刻正噙着一抹微笑意味不明地盯着陛下的表情,那笑容不似之前的温柔和煦,也不似云小天惊鸿一瞥时的浓烈缱绻,那笑容——
冷漠又玩味。
周青回过头,重新把视线投向了沉思中的云小天。心道,陛下,你要是真的失忆了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