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道:“不多,但大概情况已经了解了。”
季和裘沉吟了一会儿,忽而问道:“你信吗?”
他坦荡地看着季和裘的眼睛道:“我不信,大人,陛下所言之事未免太过天方夜谭,别的不说,你我都已过弱冠之年,这茫茫二十载的年华,莫非都是陛下的南柯一梦?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苦痛与背叛,到头来结果全用一个梦字揭过去?实在可笑。”
季和裘一勾嘴角,冷冷地道:“我也不信。可我们不得不信,否则陛下身上的变化无法解释。”
陈思高也点头,“的确,我也看出来,陛下已经不是从前的陛下了……”
他的神态,语气,甚至灵魂,都好似换了一个人,这绝不是演能演得出来的。因为一个人要演戏的话,他所说之言,所做之事都还是得基于他原本的知识范畴,可是陛下刚刚说的什么“党的十八届六中全会”“社会主义接班人”“人体实验”都是一些闻所未闻的事情,这如何能演?
“那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如果他所言非虚,现在陛下的身体里面是一个叫做云小天家伙的话,那他岂不是代人受过?可万一这还是陛下的演技,我们……”陈思高苦恼地说道,他说到后面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他虽然没有直面过云小天,但是被玩坏的程度并不下于任何人。
季和裘不言,不知在想什么,秋风穿堂而过,吹乱了他的长发,吹迷了他的眼睛,也吹得他身上的伤口隐隐发疼。
最后,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犹豫的话流泻在不大的寝宫中。
“所有原定计划……照常进行。”
“是。”
陈思高走后,季和裘一人躺在龙床上,望着头顶雕龙画凤的金雕床梁,脑海中像走马灯一样回放起无数画面,这几日的也有,前几年的也有,所有的所有交织在一起,最后都化作他唇边的一抹冷笑。
失忆总有恢复记忆的一天,做梦总有醒来的一天。
那一天随时会降临,他会变回那个残暴的君王,然后将他推向万丈深渊……
所以在得知陛下失忆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觉悟。
不会心软,也从不动摇。
只是……
他伸手又仔细摩挲了一遍脖子上的虎牙,忽然想到了什么,手里的动作一顿,季和裘把手放了下来,那上面仿佛还留有某人的泪渍。
真的没有一点动摇吗?
几个小时前。
云小天在饭厅风卷残云地解决掉晚饭之后,正想回太和殿,忽然脚步一停,身后的小宝猝不及防地撞了上来。
小宝:“陛下,您怎么了?”
云小天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能告诉他你家陛下是被赶出来的,这会儿回去万一讨人嫌岂不是很丢脸。
他咳嗽了两声道:“朕不想回太和殿了,朕想到处转一转。”
小宝还以为他们两个真的吵架了,他善解人意地劝慰道:“陛下不要和国相大人置气了,国相大人胸怀天下,想来是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的,何况陛下您一时不回去还行,到了就寝的时候还是得回去呀,不然今晚在哪就寝呢?”
云小天想了一下觉得不成,他感觉光是见面就很尴尬了,还继续睡一起?天哪,那他宁愿睡在修罗场里,也不要睡在好基友边上。不过小宝说的也有道理,不回寝宫他今晚睡哪?
哦,对了,修罗场……这茬提醒了他,他怎么忘记自己可是拥有后宫佳丽三个的皇帝陛下了呢!
云小天装作心血来潮地说道:“朕想去后宫转转。”
小宝犹如雷击般石化在了原地。
云小天被他这夸张的反应吓到了,“你怎么啦?”
小宝一副喜极而泣地模样道:“陛下这还是您清醒以来第一次说要在后宫就寝……我们大燕后继有人了啊!”
云小天:“……”朕现在收回这句话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