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心口顿时像堵了一团棉花,有一股气被堵住,下不去也上不来,她咬着后槽牙笑得敬业又刻薄,就像她要说的话一样。
“哦……从进苏家的第一天就摸透了我的性格?那你在我们还素不相识的时候,在背后偷偷研究了我多少?你心思倒是深沉,可惜头脑简单了一点。不然秦珩为什么打死也不娶你,不然为什么你处心积虑想要苏家财产,仍是落得一无所有?好在当个经理从头开始,钱虽不如以前多,倒也能练练你的脑子,看,至少你现在已经成功让我对你想用来谈判的筹码燃起了兴趣。只是少拿你的自以为是对我指手画脚,第一你不配,第二我不高兴了我可能就会生出反骨,你想让我怎么,我偏不随你的意。”
苏窈不承认但事实是她恼羞成怒了,她看着苏西溪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就像努力吞下一口闷气一般,苏窈觉得很解气。
掐架的精髓在于狠戳对方的痛处,戳中一处是一处,宁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苏西溪露出一抹嘲笑,下一瞬,她沉下脸,梗着脖子看向苏窈,“苏窈,我警告你,别惹怒我。”她说着,眼睛一眨不眨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叠文件,眼角上扬,“这是祁靖朗和东南亚毒贩资金往来的流水记录和邮件。”
苏窈的脸渐渐绷紧,苏西溪得意之色尽显,继续掏出一个U盘和录音,“这里面还有更有趣的。”她慢条斯理的将东西又一一放回去,问:“这下,可有把你的反骨拧断了吗?”
苏窈死死的捏紧藏在腿边的拳头,毫无疑问,苏西溪说的一点都没错,软肋就是她受制于人的关键。
楼层太高,车水马龙的声音仿若天外来音,苏窈从落地窗望向对面,写字楼的反光玻璃映着烈日强辉,在苏窈眼里,像是冬日里没有温度的冷太阳。
她嘴唇微蠕,“你有什么的条件。”
苏西溪突然笑出了声,似乎苏窈的态度是她意料之中,但这话由苏窈亲口说了出来,令她心情愉悦。
苏西溪接下来却是答非所问。
她翘着腿,微微晃了晃脚尖,以平淡无波的语气回忆着说:“你刚才说,我在背后偷偷研究了你多少?我确实研究过你。从我懂事起,我一直都知道,我是苏淮生养在外面的孩子,见不得光,注定一辈子不能如我妈所想那般名正言顺。可你说这世上,私生女私生子那么多,为什么那么多人在乎一个名分呢?每次被我妈逼着练所谓的礼仪形体,还有各种各样的乐器,我都会在心里嘲笑她,明明住在小三专业户的公寓楼里,还装作是名媛,明明外祖父也是书香世家的老知识分子,到了她这儿却如此糟蹋自己。
在我跟你上了同一所高中之前,我都觉得所有的指指点点都无所谓,可直到我现,其实永远都活在苏淮生那个名正言顺的女儿的阴影之下。那会儿新生刚军训完回学校,我们班总有男生在讨论六班有个女的长得真不错,比咱们班苏西溪还高冷。后来,高一六班那个班花大名传了出来,听说也姓苏,有人说长得跟苏西溪挺像的,苏窈是苏淮生的女儿,苏西溪呢?
我有时候会远远看着你,心想,同样都是苏淮生生的,为什么你就能众星捧月?哦,也许是因为你有个比苏淮生还能干百倍的外公和舅舅。你无法想象,我从别人的口舌之中受过多少蔑视。我痛恨死那些阴毒的比较,我痛恨我妈是个小三,我更嫉妒你苏窈。还记得那次我们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吗,你被我的篮球砸到头,我是故意的,你跑步被撞倒,也是我故意的。所以为什么人们总说嫉妒可以吞噬人心,至少可以让人变得不纯粹。
后来我跟我妈终于进了苏家,我看着你终于卸下了脸上的高傲,哭红着脸,瞧着都可怜。这时候,只有让你更气愤,才能让我备受屈辱的尊严,有那么一点点的安慰。所以我对你笑,你也很给面子的失控摔了我一个巴掌,我被苏淮生护在身后,你被苏淮生赶出家门。一个巴掌,还你撕心裂肺,没有比这更值的。”
苏西溪说话时,眼底了无烟波,平铺直叙地对过往进行一番细细回味。
“你想说明什么?你很恶毒,还是你可悲又可怜?”苏窈竭力装作并未被撼动的样子,心里却因为忆起那年的家变而在心底引起一场海啸,仍旧是触目惊心。
苏西溪并未因此而恼怒,反倒是笑意渐深,“不管你怎么说,没有以前的我,就没有现在的我,更没有谁能拿到这些好东西,你说是不是?”她晃晃手里的文件袋。
苏窈静静看着她,眼神冷清,也没做声。
苏西溪拨了拨短尾,“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只想说,如果你回来的时候,跟苏淮生服软,他未必不会真心对你,你想要的他未必也不会给你。因为连我妈都悲哀得没现,她能顺利被扶正,不过是因为苏淮生害得萧家家破人亡后,他知道再也不可能和你们母女若无其事地生活,与其留着萧家作为隐患,倒不如痛斩乱麻,狠就狠到底。她也不知道,我爸书桌的抽屉里永远压着一张你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只是他没想到,你这个平常乖巧得连斗嘴都不敢的女儿,竟敢一步步紧逼,逼得他无路可退。可你自己回想一下吧,你把苏淮生逼得进医院的时候,他可有如他嘴上那么狠,倾其所有来对付过你?但宋晓瑜跟我不一样,这就是亲生的和外面的差别。”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咬了下唇,低着头说:“有些人,生来命就是好。地球上几十亿人,我喜欢的男人偏偏就爱的是你。你总觉得自己命苦是不是,觉得自己受遍了世间的委屈。可苏窈,你知不知道你运气已经很好了,你都已经嫁给了陆东庭了,你傻到不知道抓紧他而固执地跑来跟我跟苏淮生抢那区区几分家产,呵,真是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