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园离得不远,路上又下起了雪,细细碎碎纷纷扬扬,朝远处看,天地间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纱幕,一切都变得蒙昧不清。
巫真掀开帘子朝外看,下雪的缘故,街道上冷冷清清。她半侧着脸,脖颈显得修长。
“池园是什么地方?”
“我也没去过,父亲说那里原是一位公主的园子,种了许多梅花。”
虽然在说着园子的事,可是我和巫真的心思都没放在园子上头。
她轻声问:“你昨天,见着文飞的师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你怎么样?”
“没有见着,他师傅刚好闭关了。”
“哦。”
车里又静下来,就听着车轮辗在冰雪上的声音。过了不多时,赶车的人说:“姑娘,池园到了。”
“好。”
车子拐个弯停了下来,掀起车帘,眼前白茫茫一片,不论是墙是地,是花是树,全都盖上了一层雪。一缕幽香随风而来,淡而清雅,似有若无。你不经意间闻着了,可是要再着意去寻找那香的来处,却又闻不到了。
“这一片地方大得很,姑娘只在前面走走就是了,后面就别去了。车子就在这儿等着。”
巫真拎了那个食盒,我们顺着小径朝前走。
。池边垂柳原本在冬季只有嶙峋的干枝垂着,可是现在那些长长的垂枝上凝着雪珠,看起来仿佛琼枝玉树。这里十分幽静,偶然有几个人过去,看起来也是风雅之士,多半是趁着风缓雪轻来赏梅花。踏雪寻梅原是雅事,可是我和巫真现在,却都没有这份心情
我们走到一株梅树下。那股清冷的香气显得越清晰起来。巫真扯着我的袖子小声恳求:“巫宁……这件事,不要告诉义父,行吗?”
“这件事,只怕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只是白叔叔家中闹贼还好说,可如果是有人刻意去你窗外窥探……这人或许还会再来,我们在明,他在暗,他若要做什么,我们防不胜防。”我不记得父亲说过他有什么仇家,那仇家还住在京城。
那么在巫宁窗外的人是谁呢?这人功夫极好。在雪地上只留下了一点浅浅的印痕,虽然没到那种踏雪无痕的地步,可也差不了太多。
这样的高手。怎么会是普通小贼?他在那窗子外面,究竟是做什么?
巫真脸色白,即使涂了脂粉也掩不住惊惶,嘴唇动了一下却没说话。
“怎么了?”
“没事……”
“有什么话就说啊,现在只有我们两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花枝依稀,四周都是白雪,这儿是不可能藏得了什么人的,除非那人本事大到可以上天遁地。
“我在想,是不是……有人跟在他身后一同来的……”
我微微一怔。
对啊,我倒没想过这一点。
既然姓商的家中是世家。本身功夫也不错。他说家中管的很严,那会不会他家中有人从他偷溜出来便跟在了他身后?又或是,根本就是他家的仇人?
巫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神情惶然。
我看得不忍心:“放心吧,这事儿……我先不跟父亲说。可你自己心里也要有个打算,以后别这样莽撞了。虽然咱们不是那种讲究三步不出闺门的娇小姐,可是姑娘家总不能太过随便。他若真喜欢你。就该为你的名声考虑才是,这么夜半偷会。没事也让人说成丑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权叔一定会告诉白叔叔,满府的下人也会胡乱猜测。你瞧,我们现在一出门,他们就会在身后纷纷说开了,为什么我们一来,这府中便闹起夜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