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程池没有对周少瑾说,周少瑾自然也不知道,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程家和袁家有了罅隙,程池这么的坦然,难道在他的心里,袁家对程家并不是那么重要吗?
周少瑾想到前世程家出事袁家好像也是袖手旁观没有出力……觉得程池真厉害,就是没有重生也比她这重生的人有眼光,会看人。
她不由紧紧地抱住了程池的胳膊,低声道:“没有了袁家说不定更好——你不是和宋大人很好吗?顾六爷和黄大人也很好……不一定要在一棵树上吊着啊!”
程池低低地笑,亲了亲周少瑾的面颊,笑着调侃她:“你还知道这些啊?”
“我这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周少瑾不以为然地往他怀里钻。
程池大笑,非常喜欢她对自己的依恋,手伸到了她的衣襟下,轻轻地抚着她微微有些凸起的肚子,温声道:“宝宝今天听不听话?”
他的小姑娘给他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怀这个孩子的时候他一定好好陪着她的。
周少瑾含笑抱了程池的腰,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口,听着他“嘭嘭嘭”有力的心跳,轻声道:“宝宝很乖,一整天都没有吵闹。”
程池笑道:“她要是一直这么乖,等她出生之后,我好好地奖励她。”
“好啊!”周少瑾道,“要给她买漂亮的珍珠箍,点翠珠花。”
这么乖巧的孩子,不管是周少瑾还是程池,都觉得是女孩子。
“不仅给她买珍珠箍,点翠珠花。还给孩子她娘买。”程池咬着她的耳朵轻笑,道,“快过端午节了,我们请了银楼的师傅到家里给你打饰好不好?端午节那天我们去看赛龙舟。”
周少瑾的身子滩成了一团水,胡乱点着头,把约了彭城夫人看赛龙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懒洋洋的不想动,隐约好像有什么事要做,一时又记不起来,正巧商嬷嬷来问端午节节礼的事,又有樊刘氏问春晚出嫁的事,她也就把这点点念想甩到了脑后,先定了端午节的节礼。然后留了樊刘氏说话:“四爷说了,让春晚就从我们榆叶胡同的宅子出嫁。眼看着就到了出嫁的日子,我寻思着你先过去帮她收拾收拾屋子,喜字、喜联都要贴起来了。”
春晚七岁的时候就进了府,一直在周少瑾身边服侍。樊刘氏是看着她长大的,早把她当半个闺女看待。如今不仅嫁到了秦家,新郎倌还长得一表人才,品行端正。出嫁的时候还能从周少瑾的宅子里出门,不要说现在的程家了。就是原来的金陵九如巷,这样的体面也是从来没有的。
她喜出望外地应了,忙去告诉了春晚,让春晚:“无论如何也要去给夫人磕个头。”
春晚红着脸点头。
程池如今只留了和十三行的生意。原来跟着程池的几个大掌柜如今都在广州和宁波帮着程池打点和十三行的生意,因为不像从前有那么多的分店,几个大掌柜按资排辈的,有些做了二掌柜和三掌柜。可不管是排第几的掌柜,有从前做大掌柜的那份眼力和手脚,程池在文州和宁波的生意远远没有从前的大,可生意却一点也不比从前小。好多不知道这家货行底细的人都劝大掌柜建议东家开分店,他们却知道程池这是要避嫌,对外都说东家是个淡泊的性子,只想维持个温饱,不想费那么多的精神。
也有想来铺子里挖人的,有伙计走的,几个掌柜却都窝在个小商行。
秦子藉开春就被程池丢到广州去了,说是让他好好地在货行里帮着打杂,做学徒。等他和春晚成亲之后,春晚就会跟着他去广州,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春晚去给周少瑾磕头谢恩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周少瑾也颇为唏嘘。
她没有想到程池会把秦子籍丢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只好安慰春晚道:“你也别伤心。等过几年我跟四爷说说,把秦子籍弄回来。”
“多谢夫人的好意,还是别说了。”春晚委婉地道,“我知道四爷这是为了他好,别人想这样的事还想不着呢!我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去了之后一定好好和秦总管过日子,让他帮着四爷守铺子。”
不管怎么说,她是夫人的陪房,平日里听四爷的没错,可若是四爷和夫人有了争议的时候,她自然是要听夫人的。
听话听音。
周少瑾哪里能不明白春晚的意思,她不禁笑了起来。
她相信程池会一辈子对她好的。可春晚能这样维护她,她也很高兴。
既然如此,也就不用说多的话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她对程池有信心,也不必非要春晚也相信。
周少瑾亲自携了春晚起身,道:“你出嫁的那天我不能去送你了,你有什么事就找樊妈妈。我跟她说了,让她这几天什么也别管什么也别干,一心一意地帮你准备出阁的事。三天回门就回我这里来。定了启程的日子我再为你送行。”
春晚眼睛红红地点头。
周少瑾叮嘱她:“记得去给姐姐辞行。”
春晚呜咽着应下。
周少瑾从记事起就和春晚在一起,名为仆,实则如亲人,见春晚伤心,她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两个人哭了一通,春晚这才下去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