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知道的。”敏太妃笑了笑,温柔地道:“怎么说呢,做母亲的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所以我其实是想和你说,阿朗他真的很好,很不错。只要你们过得好,我这个做母亲的就心满意足了。”
话说得十分恳切,也没有嫌弃她的意思。明珠心里有小小的感动,又敏锐地捕捉到“阿朗”这个字,就笑了:“太妃,阿朗是谁?”她和宇文初年龄相差大,又男女有别,见面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当然也就不知道他的乳名,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
敏太妃见她明知故问的狡猾样儿,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你还不知道呢,那是英王的乳名。还是先帝爷亲自起的呢。”
看着敏太妃的笑容,明珠有种敏太妃其实是故意把宇文初的乳名透给她知道的感觉,不然为什么这么久了,敏太妃就从来没有提过呢?都是要维护儿子的尊严,英王长,英王短,就是没说过“阿朗”如何。被人认可是件舒心的事,明珠想起大概还在昭阳宫外跑步的福宁公主,忍不住就有些内疚:“福宁公主她……”
敏太妃还是波澜不惊的:“我都知道了,她不懂事,总要给她个教训。我没教好她,让她不知分寸胡言乱语,多亏陛下及时教训她,不然将来只怕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她如此通情达理,倒让明珠十分不好意思,想了想,十分诚恳地道:“下次我见着她就远远躲开些吧。”
“谁要你躲开我?得了便宜还卖乖。”福宁公主哭哭啼啼地由人抬进来,看一眼身后跟着的宇文初,再委屈地撑起身子往敏太妃怀里扑:“母妃,他们俩联起手来欺负我!”
明珠看她那副狼狈凄惨样儿,不想再和她起纠纷,索性躲了出去。走不得两步,就见宇文初也跟着她走了出来,便道:“你不安慰你妹妹,跟着我来做什么?”
宇文初笑笑:“她此刻最恨的人就属我了,哪里需要我宽慰?你怎么样了?”
明珠回眸看着他:“我在想,有朝一日,你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天空既高且远,是一片让人心醉的蓝,金黄色的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着灿烂的光芒,枝头肥绿的树叶油绿欲滴。明珠身上的淡粉色绢纱衣裙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就像是一朵颤巍巍、娇嫩嫩的花,她站在这朵粉红色的鲜花之中,乌如云,翠眉长睫,眼睛清澈无垢,肌肤如雪,精致得如同一个美丽的梦。
宇文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十分认真地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如果不试一试,他一定会后悔,所以即便是知道她其实并不喜欢他,他也想要放手一搏。
“冒险……”明珠回味了这个词一会儿,笑起来:“那很好,我其实也喜欢冒险。”
“早说过的,你和我其实是一路人。”宇文初轻吐一口气,走上前去和她并肩而立,低声道:“那你呢?有朝一日你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明珠看向屋脊上的鸱吻,有些涩然地道:“我不会。”她知道宇文初在问什么,他是在问她放弃和宇文佑的婚约,转而背负骂名和他成亲,会不会后悔。
“今天福宁的事,我非常抱歉。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了。”一只温热干燥的手伸过来,稳稳地抓住她的手,宇文初半垂着眼翻看她手上的伤痕,低声道:“疼么?听说他刚才又来找你麻烦了。”
明珠笑一笑,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也不算疼。他啊,其实也不完全算是找麻烦。”宇文初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她没法儿抽出自己的手,只好微微皱了皱眉,侧开脸淡淡地道:“他大概是想来和我清账的,以后他就不再欠我了。”
宇文初仿佛没看到她的不悦,慢条斯理地将她的手在掌中翻看许久,再和她十指交叉紧紧相扣,才道:“所以他是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冒着被责怪的风险助你打翻了那碗羹?”
他的态度太过淡然平静,就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中似的,明珠最不喜欢最害怕的就是他的这种深不可测,这和她直率的性子差别太大。她有些不耐烦,索性道:“他还拍了自己一石头,和我说,闹出这么一桩事,我便可以不必回去那边了,也可以避开有些事。又说,我今天欠他一个大人情。所以从前我帮过他的那些,自今日就全都一笔勾销了。我不欠他,他不欠我。下次再见面,我和他便是死敌。”
“这样啊。”宇文初眉峰一挑,唇角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显然很是满意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