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侯一时无言。这个女儿自出娘胎起就显露出与众不同的聪慧能干,小小年纪就能吟诗作对,管家应对,更不要说帮着他审时度势,避开了朝中好几件牵扯极大的风波,令得长兴侯府不但平安过到现在,还越来越兴盛。但从前都没有在明面上和傅氏对上,这一次却要和傅氏对上,实在是令他狠捏了一把冷汗,不知是福还是祸了。
江珊珊沉着地道:“您放心吧,我做的这些事都很隐秘,没有人会知道的。包括闵太后也不知道是我。”想到两次谋算傅明珠都阴差阳错地给她避过去了,不由又恨得牙痒痒,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呢。
长兴侯虽然心中不安,却长期以来都对这个女儿十分信任,只犹豫了一会儿就又打起精神来:“对了,还有一件事,早前你使人回来说可能英王府会派人来,但并没有。”
江珊珊的心情突然十分糟糕,她想起宇文初之前那个非常奇怪的表情,莫名多了许多不安。究竟是他没看懂那半幅图预示着什么呢,还是为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原因?不对,看他当时的表现明显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感兴趣只会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难道说,是因为分量还不够,所以不能打动他?又或者是他顾忌着傅氏,所以不肯冒险?
只可惜,她只知道那个最后的结果,并不知道许多琐细的事,不然想必更能随心所欲,一展宏图。江珊珊思索良久,轻声问道:“父亲,上次我请您帮着寻找制械的能工巧匠,可寻着了?”这个破地方好多事儿都受人力物力的限制,不能制造出那些厉害的武器和东西来,不然区区一个傅明珠又算得了什么?她就不信宇文初能抵挡得了这些致命的诱惑。
长兴侯道:“寻着了几个,你有空就去看吧。”
江珊珊点点头:“还有一件事需要父亲帮忙,设法促成乌孙郡主与临安王的亲事吧。”
长兴侯吃了一惊:“谈何容易?太皇太后第一个就不肯的。”对于有前程的人来说,娶了乌孙郡主就相当于限制了前程,凡事都要被提防着,并不是好事,但乌孙郡主也不是谁都能娶得的。例如手中有兵权的,要防着他和乌孙勾结,生出异心,对朝廷不利;例如宇文佑这样心中有仇恨的,就更要防着了;身份不够也不要妄想。
江珊珊道:“总有办法的。天下始终还是宇文家的天下,宗室之中,中山王最得敬重,手中又有兵权,很多人都听他的,就连傅氏也不敢不给他脸面,闵氏之所以敢和傅氏叫板,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中山王暗里支持他们。只要中山王话,就会有很多人支持,闵太后那里我也会想办法,父亲也不需要做什么,联合清流中立观望不反对就可以了。”
长兴侯掂量再三,叹道:“也只有如此了。”
江珊珊回想那句无意中镌刻在脑子里的话:武帝结江氏,敬重甚笃。
历史不会骗她,这是之前她亲自验证了的,无论是周贵妃的死和正乾帝继位,以及正乾帝早逝,宇文白登基,傅氏当权、闵氏崛起,中山王拥兵自重都是一一实现了的。她和宇文初的婚事出现波折和意外,只能是因为哪里出了偏差——傅明珠明明那么喜欢宇文佑,为什么会突然悔婚呢?
她烦躁地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动,深恨自己当时只关注那几件著名的政治大事,没有去关注这些鸡毛蒜皮、儿女情长的小事。不过也不要紧,她才是主角,命运的车轮滚滚前行,她迟早会弄死傅明珠的,后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