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军事会议,定好了现阶段和下一阶段的军事目标,沈千山便出了大帐,往宁纤碧住的帐篷中走过来。
远远地便看见妻子纤弱的身影正站在大帐外,踮着脚尖儿,似是尽力遥望着什么。沈千山觉着奇怪,连忙走上前去,跟着张望了一会儿,实在没现有什么新奇景象,方开口问道:“阿碧在看什么?”
宁纤碧似是吓了一跳,回过头见到他,便笑道:“看着远处山上,爷看那一片片粉白色,可是山上的桃李树开huā了吗?”
“唔,应该是了。”沈千山一笑,他想起妻子终究是个女子,女子恰是最爱这锦绣繁huā的景致,因感叹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huā始盛开。这北边的天气冬长夏短,连huā儿开的都晚,这个时节,京城只怕连落huā瓣儿都找不到了。”
他说完,见宁纤碧满脸的向往,喃喃道:“是啊,我记得府里凝碧院和我原本住的院子里,都种了几树桃huā杏huā,两年没回去了,只怕那些树又要高大粗壮一些。”
“阿碧喜欢的话,正好要在这里整军,不如我带你去山上玩一趟?”想到宁纤碧自从跟着自己来到边疆,便陷入忙碌之中,平日里别说什么踏春游玩了,就是这军营,她也只是围着帅帐周围打转,如此枯燥忙碌又刻苦的生活,难为这出身富贵的女子一过就是两年,竟无一句怨言。
果然,一听到沈千山的提议,宁纤碧的目光一下子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烛火,隐隐跳动着〖兴〗奋光芒,低声道:“可以吗?让将士们看到,会不会觉得不好啊?更何况鞑子虽然退了,万一再留了残军怎么办?算了,还是不要去了,免得遇到危险。”
“放心好了,战场上的事情我比你懂得多。不然你看我们在边关两年,我怎么从来不带你出去玩?真正现在才是合适的时候儿,阿碧回去准备准备,趁着这会儿huā开正好,咱们明日便上山。”
宁纤碧转念一想,丈夫说的没错,登时便心huā怒放,正要回帐篷里准备,忽见长福从远处跑过来,手里擎着一封信,不等到近前便喊道:“爷,是老爷给您的家书。”
“哦?”
沈千山也十分高兴,连忙接了信在手中,与宁纤碧回到帐篷中拆看。宁纤碧只看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喟然长叹一声,将信放在桌上,喃喃道:“怎么会生这种事?江南的官员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怎么了?”宁纤碧连忙将信拿在手中,只见沈茂这封信洋洋洒洒,竟有五页之多。除了和沈千山说睿亲王府的情况,连宁府的情况也述说了一二,只说两府里俱各平安,让他们小夫妻放心。其中特意提到宁世泊已经放了辽东道的外任,虽然辽东乃是大庆边界,条件艰苦,然而那里资源丰富,朝廷也有意在下一步大力展辽东,还要在渤海湾选一处建立市舶司,如此一来,辽东繁荣指日可待,而宁世泊这一次又是外放的三品道台,可说是权责重大,一旦能够做出成绩,再回京述职,便可以调到六部里做三品的官员了。
这无疑是一件大喜事。然而到了信件最后一页,却又提到了长江洪灾,说两岸数个省市都遭受了轻重不同的灾情,其中以江苏浙江为最,皇上虽然已经派人赈灾,然而江苏和浙江一向是富饶之地,这一次损失不可谓不重,而且由于当地官员最初赈灾不力,更是将损失无限扩大化,以至于龙颜大怒。
“这次大捷的消息大概也快到京城了吧?但愿能够缓解一下皇上的怒气。”沈千山叹了口气,却见宁纤碧挑眉道:“为什么要缓解皇上怒气?那些赈灾不力,让百姓流离失所,尸位素餐的官儿,就该撤了他们的官职,省得他们再祸害百姓。若有贪污的,杀了最好。”
沈千山见妻子气哼哼的模样,心怀稍解,又连忙开解她道:“好了,阿碧也别生气,无论如何,岳父外放了辽东道台倒的确是个好消息,只可惜咱们不在京中,不能亲自给他庆祝了。”
宁纤碧叹气道:“父亲虽是升了官儿,可你没看信中说的吗?他是孤身赴任。唉!看来那个肖姨娘还是没有彻底安分下来,不然的话,母亲随父亲上任,兰姨娘和宣哥儿在京中,怎么也不用担心。如今母亲不能前去,不就是因为怕肖姨娘趁势而起,仗着是威远侯府远亲的身份比兰姨娘高,欺压她们娘儿两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