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名溪下朝后,自去工部找人帮忙推荐了几个专做工程的,让钟南带着他们去小王村将那十几户农家稍微粉刷一下,又吩咐说:只是简单收拾收拾,也不用费别的事,不然倒失了农家本色,没有趣味了,只怕人家房主回来,心里还不定怎么想呢。
钟南办事自然是稳妥的,带着人去了。这里苏吟玉苏吟采小白等人天天数着指头盼日子,终于,诸事妥当后,杨老太君亲自定了这个月的二十二去小王村,在那里玩一天,住一夜,第二日则是去宝鼎寺进香祈福。
这消息别人听了也就罢了,独有袁姨娘,一听说要去宝鼎寺进香,她便有些坐卧不宁起来。第一个念头便是怎么也不能跟着去的,说不定这便是阮云丝的诡计。可是转念一想,又害怕自己不去的话,连她们要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一旦有了什么变故的话,自己若是在场,说不定还有随机应变的余地,若不在场,一切都只能任由阮云丝主导,揭破了那件事,可就是要命了。
因在屋里举棋不定,只觉患得患失,这一天,连小溪并刘夫人送的几个丫头,都不敢近她的身前,只道袁姨娘有了这身子,火气极大,谁也不想受池鱼之殃。
比起袁姨娘院里的沉重气氛,水明院却是欢声笑语不绝。
此时萧姨娘正陪阮云丝坐在院中葡萄藤下的竹椅上,看着小白阿峰和两个才总角的小厮在那里玩耍·她便笑道:“从先奶奶逝去后,妾身再没看小白笑得这样开心过,想来奶奶是极疼他的,难怪小白当日对后娘这个字眼极是反感,但是从乡下回来后,就一直嚷嚷着要让奶奶给他做娘亲。”
阮云丝笑道:“疼爱是真疼爱,只不过你别看他现在玩得高兴,那是到了该玩儿的时候。平日里我管教他还是很严格的,这孩子让老太太太太惯得有些肆无忌惮·小时候固然没什么,大了一旦不注意,好好地苗子极容易就歪了。”
萧姨娘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奶奶这话在妾身面前说也就罢了,不能说到别人耳朵里去……”不等说完,就听阮云丝笑道:“还用你提醒?这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罢了。是了,二十二去乡下庄子上,你去不去?”
萧姨娘苦笑道:“我在这府里闷了多少年?平心论,是真想去的,只是怕这身子不给我争气。”说完却听阮云丝道:“我记着·你这也有些日子没咳血了吧?”
萧姨娘笑道:“可不是,从前三天两头的咳,我都不耐烦了,只想着什么时候阎王爷赶紧收了我这条命去,省得这样折磨人。谁知后来奶奶月月送几百银子,让我进补吃药,便没再咳血,也就是那次在园子里,一时急火攻心,咳了一口上来·过后也没事儿了。”
阮云丝沉吟道:“既如此,我看你如今走动也顺畅多了,不如让爷去问问惯常给你治病的那位御医·若是他说能行,你便随我们一起去小王村,那里虽然只是个村子,但是依山傍水,玩得看的多了去,不比你在国公府闷着强?你难道不知?什么药和补品,都比不上人的心情舒畅。”
让她这一说,萧姨娘也不由得怦然意动·她素日也是足不出户的·如今可以出去走走,哪里会不欢喜·只是怕自己的身子拖累人,此时见阮云丝诚意相邀·心中感动之余,已经是跃跃欲试了。
阮云丝便让人送信给苏名溪,让他亲去太医院问问。到下午时候,小厮回来报说,那位太医老爷说了,姨娘这么些日子病情稳定,若只去乡下住几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马车要慢些,不要奔跑颠簸到她。“阮云丝笑道:“又不是逃难,跑什么?既然老太太太太要去,自然是闲庭信步,一边走路一边看着景色了。”因打芳草去萧姨娘处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只把萧姨娘和绿柳高兴得不行,连带着那两个小丫鬟都十分欢喜。
转眼间就到了二十二,从前两日起,阮云丝便被刘夫人调到身边帮她安排了,说是帮忙,其实大部分事情都让她经手,刘夫人只在旁边看着,顺便最后拿主意就是。
阮云丝知道这是婆婆有心考察自己,如果是干好了,日后管家之权就回不到袁姨娘手中了。干不好的话,不好意思,还是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阮云丝倒也没有熙凤那种故意卖弄才干的心思,凡事不过是依照自己的能力,尽力而为罢了,只求稳妥二字。这十分符合刘夫人如今的性子顸知几十年岁月风雨,刘夫人也早没了做女孩子和新妇时邢处处争锋的心思,阮云丝行事稳妥,倒正合了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