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暗,只有一轮清幽的月华。
一辆黑色的轿车飞速行驶在空无人烟的街道上,幽冷的月光衬着正在开车的男人的侧脸雕塑一般的深沉淡漠。
他紧紧抿着唇,面色绷紧。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离开,那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凉了钤。
他承认当时,内心一瞬间的惊慌。
他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等从华城回来,我们就举办婚礼。
他愿意给她一场,盛极一时的婚礼。
她说她不想举办婚礼是因为在澜城,盛晚安的婚礼无人超越
那么,他愿意,愿意给她一场比当年迎娶盛晚安的时候,更加盛大的婚礼。
这个决定,薄寒生犹豫了很久。
莫离说的对,他一边对自己的前妻打着深情不负的口号,一边喜欢傅明烟。
温淼曾经说过,‘当家,你难道不觉得,傅小姐有时候很像太太。”
的确,傅明烟很像盛晚安。
哪里像?
若说相貌,盛晚安却是不及傅明烟半分,他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傅明烟的时候,那场宴会上。
傅长风笑着对身边面容娇艳的女子说,‘明烟,这是薄当家。’
然后,她笑的一脸妩媚的伸出手。
她脸上的笑容,足以让人惊艳。
但是,她的笑容,往往是镀上一层虚假的面纱。
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让男人动心的资本,但是,薄寒生却不喜欢,他不喜欢这种行为放荡,长相妖艳的女子。
对于她刻意的靠近,他并没有表现出拒绝。
他需要有一个人在他身边掩护,而她的身份,似乎格外的合适。
她知道,但是确是很配合他,有时候偶尔的撒娇,闹脾气,但是都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她似乎,极其的有分寸。
永远不会碰触他的底线。
他自认长相家势确是优渥,也足以让澜城所有的女性趋之若鹜,但是,他看不懂,傅明烟为何要一直不眠不休的在他身边。
澜城的人都传遍了,说他薄情,说他冷漠,说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死而不救。
所有,各家名媛小姐喜欢他的有很多,但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这么如鸩如毒的一般,像一根水藻,缠绕在他身边。
他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过分妖艳的脸,“你喜欢我?”
她每次都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喜欢你。”
但是,她的眼底却没有这么浓烈的喜欢,掬着一抹清冷的月光一般。
像是无声的嘲讽。
但是,却又隐忍着浓烈的挣扎,似乎是在喜欢和不喜欢自己徘徊。
……………
对她起了一丝兴趣,是那次在华城,爷爷的寿宴上。
寿宴前几天,他受了伤,而景正辉却查到了什么,找到他的公寓。
很意外,那晚上,她来了。
他心底冷笑,果然,她对他也是够关心,背地里也没少查他的资料。
连他受伤,都能查到。
傅明烟的到来,巧妙的缓解了他和景正辉之间的剑拔弩张。
她娇笑着,“当家,你昨天把衣服落在我哪里了。”
他在景正辉审度的眼神中,将傅明烟揽进怀中,景正辉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她既然帮了他,自然而然的也就留在了公寓。
晚上的时候,她来到他的卧室,问他要止痛药。
抽屉里有止痛药,她打开抽屉的时候顺便看见了搁在抽屉里的照片。
那个女孩是他妹妹的女儿,叫念晚。
念晚,念晚,念的是谁?
盛晚然喜欢何复行他一直都知道,但是念晚却不是他们的女儿,念晚的爸爸是谁,他知道,只是既然晚然没说,他也不做多言。
所以,他们离婚后,他便让盛晚然的女儿随了他的姓氏。
当时起名字的时候,他并没有跟盛晚然说,落户的时候,盛晚然才知道,孩子叫念晚。
盛晚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同意了。
这下,听到傅明烟问,他只是随口淡淡的回答,“我女儿。”
傅明烟说,‘我脸疼。’
她的脸整过,落下的病症,时不时的就疼起来。
她晕倒的时候,他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心里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感觉被一根极其细的线给勒了一下,一下子,疼起来。
但是,也只是这么一瞬。
他将温淼唤过来,给她打了一针,温淼说,她脸上动过刀。
脸疼是后遗症。
他伸手摸着她熟睡时候的脸,五官越的妖艳,没想到,这么美丽的面孔,却是假的,那时候,他心里全是溢满了讽刺。
可能是因为伤口疼的缘故,所以看着她哭起来的时候,他莫名的烦躁,莫名的难受。
他忍耐疼痛的能力向来是极强的,但是听着她说,她怀孕了,那时候,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打结的厉害,虽然,他面上依然冷漠。
吻着她的时候,感觉很意外,但是,唇下柔软的触感却是很熟悉。
在寿宴上,她再次给他解了围,扶着他的身体来到房间。
他知道她不会拒绝,毕竟是她口口声声说喜欢他,所以他开始亲吻她,手指也在她身上游移。
外界传闻,他不近女色。
确实,自从五年前,他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子。
应酬的时候,对方都知道他不仅女色,所以变没敢让那些女子凑过来,即使有胆子大的女子走过来,他也没碰过。
所以,久而久之,都传言,他那方面不行。
他不喜欢碰别的女子,也确实因为,他对别的女人硬不起来。
但是,碰她的时候,他分明,有了感觉。
即使他在极力的压制。
这种感觉,让他无法控制。
她说她曾经遇人不淑,险些死在大火里,所以她腰上的疤痕即使可以去掉或者淡化,她还是选择留着。
她说,“我要记得曾经有多么惨烈。”
……………
秦白鹭是他的堂弟,但是,对于这个堂弟,他的映像也只是淡漠而已。
他们之间的关系,淡的就像一杯白开水。
还有一个原因,秦白鹭是他爸爸和他小姑的儿子。
他的亲弟弟。
秦白鹭儒雅温玉的嗓音和外貌吸引了很多官家小姐,这些都与他无关,只是,他很意外,傅明烟竟然认识他。
而且,从秦白鹭的神情来看,他们很熟悉。
离开宴厅的时候,因为秦白鹭的一句话,他才现傅明烟的脚受伤了,前因后果不用细想,他便知道是因为自己。
抱起她的时候,胸口的伤口裂开了,他根本无法在承受她的重量,虽然她很轻,但是,他还是咬牙将她送到医院。
索性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衬衣,看不出来。
医院的电梯坏了,爬了楼梯。
下雨天,他腿疾犯了,将她送到诊室的时候他几乎用不上什么力气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想在她面前露出一点的软弱来,幸好这时候手机响了,他出去接了电话。
然后他就用背脊死死倚着墙壁,来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等到这股疼痛缓解了,他才走进诊室。
她不是第一次的在他面前提到盛晚安,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不喜那种很有心计的女子。
偏巧,傅明烟便是。
但是听到她提起来,他不由自己的想起,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像一个小尾巴一样,却安安静静的女子。
他的妻子,盛晚安。
薄寒生这一条腿,却是是为了他的妻子。
那是在一次绑架。
盛家财大势大,自然招惹了不少仇恨。
那时候薄寒生在读研一。
放了学,他照往常一样送她回家,天色还早,她说她想去步行街逛逛,见他不说话。
盛晚安以为他不愿意,然后就往回家的方向走,她明明很想去,但是就怕他不高兴,一切都小心翼翼的。
他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就想塞了海绵一样,还是浸满凉水的那种。
他拉着她的手,带着去步行街。
在一家小吃店里,吃了晚饭。
小店虽小,但是很干净。
她从来不会像其他的千金小姐一般,对路边摊嗤之以鼻,他的印象里,经常看见她和宁臻一起来这附近。
吃了晚饭,她很安静的走在他身侧,好几次想要开口出声,但是又抿着唇。
当时他想,和自己在一起,很无聊吧。
他不怎么多话,平时也比较冷淡。
她一定很无聊吧。
走了一路,一直沉寂。
他随意的找了一个话题,“你喜欢看什么书。”
“嗯,,什么都可以,,”似乎觉得这个回答不妥,盛晚安又说道,“嗯,诗集一类的吧。”
盛晚安之所以会说诗集,是因为秦然。
她之前像秦然打听过秦铮的喜好,秦然说,她的哥哥性格沉稳内敛,平日里喜欢看一些古文,然后是诗歌散文。
盛晚安不喜欢看那些艰难晦涩的语言,所以就说,“诗集吧。”
其实,她也不喜欢看诗集,不是不喜欢,只最近宁臻一直和她说着一些狗血言情文。
好不容易,他主动和她说话,她心里自然下意识的往他的喜好那一方面靠拢。
然后,又听见秦铮问道,“你喜欢看诗集,谁写的。”
这可把盛晚安难住了,总不能说唐诗三百,脑海间一瞬间只有那一句‘轻轻的我来了,就如我轻轻的走。’
急于回答他,她张口就说,“徐志摩的。”
现在,她早已经忘了,她说的这句话。
因为那只不过是她和他的对话中,最不起眼的沧海一粟。
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打不到车了。
盛晚安并没有让司机开车来接,因为,这样就可以在他身边多呆一会,而且,他会送她回去。
街道上,人渐渐的少了。
他们却遇到一群不速之客。
一辆白色的二手面包车,停在他们面前。
看着从车上走下了的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将她护在身后。
对方是在盛家的压力下,破产的一个小公司。
绑了盛晚安无疑就是要威胁盛恺。
盛恺立刻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但是没想到他们却反悔。
要挖盛晚安一只眼睛。
薄寒生的身手不错,但是也敌不过对方一群人。
当时,盛晚安被重力击到后颈,昏迷了。
他将她护在身后,说,“你们挖了她眼睛也没用,她是盛家大小姐,就算她是个植物人,想娶她的人也是排着队的。”
对方听完后,沉思了。
因为,薄寒生说的很对,她是盛家大小姐,单单是盛家的钱,就够了。
而且,盛家,他们也得罪不起。
虽然绑了盛家大小姐,他们拿到钱之后可以立刻出国躲起来,但是如果盛小姐出了意外,那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但是,对方却不想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
“好啊,留着她的眼睛也可以,但是,不能这么便宜了。”对方打量着他,“从你身上留下点东西吧。”
“你的一条腿,换她一只眼睛。”
……………
自从在寿宴之后,薄寒生便没有在和这个叫做傅明烟的女子有过太大的交际。
但是每天,公司的助理依然打电话告诉他,又收到了花。
九十九朵玫瑰花,一天都没有间断过。
每天早上九点,准时的送到公司。
风雨无阻。
而且,每次上面的卡片都会写着不同的话。
之前的几次都是温淼签收的,每次温淼都会深情并茂的读着,“我的心肝,今天收到我的花,开心吗?我会每一天都让你这么开心。”
“哈尼,今天有没有想人家,人家好想你的,你就是我心里最美的那一束花。”
“亲爱的宝贝,看到花,你就看到了我。”
薄寒生,知道,这些应该是花店里面写的,肯定不是出自她的意思,她看起来不会是这么无聊的人。
花,玫瑰花,本来应该是一个男子送给一个女子,但是,他并没有拒绝,只是让温淼将花扔了。
但是,上面的卡片,却都留下。
……………。
薄傅两家的在利益上的竞争并不激烈,但是,这不代表没有。
当傅长风开出将美国开的项目让给他的时候,他便知道,傅长风下的这盘棋是什么意思。
这个项目对傅氏而言,可以说是准备了三年,怎么可能说给就给他了。
“娶她。”
这是傅长风的条件。
隔了大半个月。
在别墅里。
他对傅明烟提出,“和我回盛苑。”
她说她脾气差,接近他动机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