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是听她的话,可是那种听话仅仅只限于她是关爱他的长辈,不得不听话罢了,他不可能为一个长辈振作起来,还想多活几年。
能靠近他身边的人也只有奚儿罢了。
“可……”谢慧齐喏喏,想说点什么,却哑口无言。
“就让他有点念想罢。”
谢慧齐咬了咬嘴,见他面色镇定如常,平静得近乎止水,知道他已经是下了决定,她不禁苦笑了起来。
“当初也是……”她低着头低低地叹息着,当年也是他们做的决定,要让女儿远离那座皇宫的。
“但你如果想让他好起来,咱们只能如此了。”齐君昀伸出手把她带到了怀里抱着,淡道,“再说,你也不是不想太压着奚儿?”
奚儿写那么长的信,她看在眼里,心里难道不知?
“只能如此了?”谢慧齐把脸贴在他的脖子间,喃喃道。
“嗯。”更多的,齐君昀没再说了。
没必要,她知道了也受不了。
**
齐润一知道要跟兄姐回京,这段时日还算沉稳的魔王天天眉飞色舞,每日出去搜刮要带回京的物什,谢慧齐一问小公子哪儿去了,一堆人把他打掩护的,都道他出去办正事去了,等到谢慧齐在大门口逮了他一次,见他带着跟班,没谁手上空着,都大包小包地提着,后面的小厮手里还抱着个七八柄长剑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京城的齐国公府穷得连几柄剑都没有。
“阿娘,嘿嘿,嘿嘿。”知道不用被她弄在手掌上玩弄了,不用被他阿父那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了,齐润喜得见着了他阿娘都觉得她美得像天仙,真正的天仙,而不是那种长得像天仙,肚子里却一肚子折磨人的坏水儿的那种天仙。
“呵呵。”儿子嘿嘿,谢慧齐只能呵呵了。
养这么大,也不知道养出了个什么样的出来。
相比齐润的喜得恨不能走路都要迈出螃蟹腿来,齐望则要担忧母亲的多,母亲并不适应南方的热夏,五月下旬天气一炎热,她吃的就少了,人也瘦了不少,连他阿父都找母亲身边的姑婆问责了,齐润听说南方的七月更是炎热,心中担忧不已,决定要走的这几天他哪儿都没去,就跟在母亲的管事们身边,跟他们安排起父母这一路的行程来了。
管事们虽厉害,但到底没他了解他的母亲。
齐望几天都候在府中忙于父母那边的出行,他们姐弟这边的,谢慧齐就让齐奚带着人去忙他们回京的事情了,至于护卫,他们则派了齐恫带队跟随。
齐奚要带回京的东西多,光她自己带的那些五门八门的就不少,还有许多要从南杨带回齐国公府的,虽然货船不跟着他们姐弟几个走,但东西她还是想仔细清点一下。
她忙忙碌碌,谢慧齐不用太见着她,有些无从谈起的话也没机会酝酿说出来,直到先他们一天起程的儿女明日要走,谢慧齐当晚在一家人晚膳后,留了女儿下来,先让儿子们回屋歇息去了。
齐奚一看母亲留她下来,父亲也被母亲一句“该去书房了”,背着手挥袖而去,父亲那无谓被撵出去的甩袖让她顿时便笑了起来,灯光下,她那张肤如凝脂的脸更是因这抹笑烁烁光。
谢慧齐的脸放在了女儿身上,她见过女儿茫然不安的样子,但却没见过她真的忧郁伤心过,女儿是个即便是掉泪也是无声无息的人。
她终归是被她的祖母们带大的,感情内敛,喜怒还不形于色,像一个真正的齐家人。
谢慧齐也不知道女儿像齐家人,这于她到底是好还是坏。
“阿娘……”见母亲看着她不动,侍候的姑婆丫鬟都退下了,齐奚上前扶了她,笑意吟吟道,“说来也是,还是得你在阿父身边才好,我看没你一日管着,阿父浑身都不舒服。”
谢慧齐啼笑皆非,瞥了她一眼。
“那,”坐下后,谢慧齐握着女儿的小手,顿了顿道,“那一路要多小心了。”
“阿娘放心,弟弟们我会照顾好的。”齐奚笑道。
谢慧齐望着女儿平静的眼,伸手手拔开她额前的,轻声地道,“那阿父阿娘就任你们这么回去,你高兴吗?”
齐奚看着她还是一脸的笑,只是笑容在母亲温柔的注视下慢慢地淡了,良久,她轻声道,“阿娘,是高兴的。”
她确实是高兴的,她不想骗她的母亲,她把她的母亲看得很重很重,比谁都重,比她自己都还要重,她一辈子都不会骗她。
只是也仅是不骗而已,许多事母亲不问到底,她也永不会说。
“那,能代阿娘去宫里看看你嘟嘟表哥吗?”
齐奚低着头轻轻地笑了,笑意里还有着没谁能听懂的叹息,“能的,阿娘。”
当然也是能的,她们都知道她这趟回去是做什么的。
而她比母亲知道的还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