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录取结果后,陆探幽也不可能再住校了,毕竟她家里人早就希望她尽快回去,之前只是让她找点事散散心。
陆探幽就花了一天时间,把她还没跟完的一些单子,大大方方转交给邵佳,让她继续跟完。
当然,最后算钱的时候,邵佳也只能赚个接电话的辛苦钱,这个是一开始谈好的,不能乱,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顾辙那边,也是住了三个星期校后,难得要回家给父母报个喜。在家里好好休整两天、调整好状态,然后就得去省城参加竺可桢学院的加试了。
至于加试要考的实验这些,他已经彻底练熟了,到省城之后再突击熟悉一下场地就好。
回家那天,顾辙原本打算继续坐公交车的。
毕竟他虽然赚了几千块钱,但家里按揭还没彻底着落,他自己连手机、电脑都没买,还是要暂时省着花。
之前在市区,去营业部、人才市场,十块八块的打车费也就罢了。回郊区三十多公里、打车的话要上百,还是舍不得的。
不过,谁让他回家的日子,跟陆探幽是同一天呢。
那天早上,他在校门口等车,刚站了没多久,就看到一辆朴素的、大众车标的车,停在了站台旁。
要是原本的顾辙,看到这车也就误认为帕萨特了。但重生后的他见多识广,余光一撇就觉得不对劲。
因为尺寸太大了,是黄牌的——说明车长超过六米,不能用轿车车牌,得用大车车牌。
顾辙立刻意识到这是辉腾,不是什么帕萨特。
低配的辉腾也有七八十万的,但是黄牌的,至少一百五往上走了。
顾辙正在分析,黑漆漆的单向透光后车窗降了下来,陆探幽伸出手来招呼:“顾辙你也回家呢?那正好顺路啊,上车。”
顾辙一愣,飞速回忆了一下。
前世高中三年,他不是没搭过陆家的顺风车回家,毕竟他俩都住南郊,学校在城北,顺路互助很正常,顾辙也不是死要面子的矫情之人。
但显然他记忆里没坐过这么好的车。
陆探幽看他发愣,已经揣摩到他在诧异什么了,善解人意地说:“想什么呢?平时回家用的我妈的车,今天难得是我爸的车。”
顾辙也不好推脱,只能硬着头皮上车。
他还以为会遇到陆探幽的父亲陆谨明,幸好最后发现只是陆家的司机,倒是免得再多解释双方的关系了。
陆探幽的母亲偶尔会亲自开车,但她父亲从不亲自开车。
车子很快启动了,陆探幽把好哥们儿的紧张看在眼里,悄咪咪宽慰他:“今天我爸的车不用,难得昨天又是高考录取报喜的日子,所以我爸特地派了他的车来接我。”
顾辙也已经回过神来,不卑不亢地用司机听不见的低音量点评:“辉腾啊,看来你父亲是很想跟开奥迪a8的日子划清界限呢,又不想炫富呢。”
陆探幽看着窗外,也是叹息点头:
“是啊,他原来体制内的朋友都开奥迪,他也不想给人‘官不官、商不商’的印象。别看他做过官,他经商真的很正直,从来不走门路。最多是利用一下比别人更高更长远的眼界。”
这个倒是实话,九二派下海经商,做做国内的贸易,还能指望价格双轨制批条子捞点好处。而开拓外贸、尤其是出口,那确实是猫腻空间小得多。
但从另一方面说,那个时代充分开眼看世界、了解国内的比较优势的企业家也不多,这一块竞争非常蓝海。
陆谨明靠着大学里学的真本事、加上海关多年积攒的眼界,走正道成功的概率本来就很高。
官员开奥迪,想炫富的商人开奔驰宝马,他这种想两边低调的只能辉腾了,巴不得普通小市民认不出来。
这种好车当然也不可能跟公交车似地走坑坑洼洼的郊区公路,所以过江不远就绕上了港区高速,宁可多绕一点距离。
路上的车很快少了起来,某些路段还能看到海景,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在耳边飞掠。
这样风噪林逾静的环境,让氛围有些暧昧,陆探幽不得不寻找话题关心一下对方:
“这次真是多谢了,全靠你指点我填志愿。最近忙着赚钱,没把心玩野吧?过几天的特招生加试,有信心么?
我现在还记得,去年秋天的时候,你奥赛省决之前,有多浑浑噩噩,后来结果出来,又有多后悔,当时怎么问你你都不解释。
不过看你现在这样子,肯定是毫无心病了——你是不是就那次之后,突然变得稳重了?感觉跟原先相比,完全不一样了呢。”
顾辙被这番话勾起了不少回忆,也是叹息道:
“是啊,那次让我成熟不少,好在都过去了,我也不再觉得丢人,我会证明自己的真正实力的。
你知道去年我有多傻?阴差阳错错过了些什么么?你想知,我就说——这事儿,只有竞赛带队的金老师知道内幕,我连我爸妈都没敢说,怕他们悔恨。”
陆探幽觉得心中又是微微一暖,阿辙肯把跟父母都不说的秘密,跟她分享呢。
她善解人意地用手指在沙发皮垫上划拉,悄悄触碰了一下顾辙的手指:“既然都迈过这道坎了,说出来或许更好受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