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了澡出去,刚刚接过千里,一个女佣就过来请她去楼下用晚餐。
她见千里还不怎么困,就顺便抱着她一起下去了,进了餐厅才现苏祭司没在。
她把千里放到婴儿座椅中,随意的在旁边的座椅内坐下:“苏祭司呢?撄”
女佣一边给她上晚餐一边回答:“oss已经用过餐了,有事出去了。偿”
月牙看了眼时间,刚刚7点多一点。
就不能多等她一会儿?
她看了看面前长长的餐桌,虽然摆放着几盆盛开的花点缀了,却依旧掩饰不住空荡荡的感觉。
这是一张可以容纳12个人一起用餐的长餐桌,可这会儿却只有她跟千里坐在这里。
她在北家已经习惯了一用餐就一桌子人聚在一起的感觉,爸、妈、哥哥、二叔、枝枝、子川和妖妖,虽然偶尔缺一两个人,但每次餐桌上都基本上不少于四五个人,热闹的很。
脑中忽然就浮现出了平日里苏祭司用餐的场景,听说以前洛欢忙于事业,有时候一两个月不回来一次,苏珍更是各个国家的忙于扩展事业,而路西法又热衷于去外面找女人……
他大部分的时间,应该都是独自一个人用餐的吧?
那种孤独感渗透进了骨血,不知道他每每用餐,是不是都要痛恨一次北家,痛恨二叔跟爸爸掠夺了他跟家人一起用餐的机会。
想着想着,心里忽然就像是堵住了什么似的难受的厉害,连带着胃里也都胀胀的,一口饭都吃不下去了。
她劝他放弃对北家的仇恨,劝的其实很没道理,毕竟不管原因是什么,十几口人命死在了二叔跟爸爸手里是事实,他如果执意想要复仇,她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反对。
实在没什么胃口了,草草喂千里吃了几口饭,把她喂饱后,就抱着她上楼洗澡去了。
……
千里睡觉是很好哄的,困了的时候也会闹,但抱着哄几分钟就睡的呼呼的了。
她把她放到床上,亲了亲她软软的小脸,盯着看了许久,才起身。
有些喘不过气来,去打开窗子透口气,冬夜的风吹进来,冷的刺骨,她怕再冻到了床上的小公主,想了想,还是把窗子关上了。
转过身来,就现苏祭司鬼魅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卧室里。
像是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浓眉紧拧着,本就冷峻不可靠近的气息这会儿显得越浓烈了。
他站在门口,脱下外套,冷冽的视线扫了眼床上睡的正熟的千里:“什么时候睡的?”
她站在窗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刚刚。”
男人点点头,将外套丢到一边,过去摸了摸千里小小的脑袋,察觉到她一直站在床边没动,挑眉看了过来:“站那么远做什么?”
月牙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
他应该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外面冰雪一样凛冽的寒意,连带着一双碧蓝的眸都是冷的:“听女佣说,你今晚没吃几口东西?饭菜不合胃口?”
月牙摇了摇头:“没有。”
“那怎么不吃?”
月牙鼓了鼓腮帮,盯着他明显清瘦了不少的俊脸,不答反问:“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其实他不说,她也隐隐猜测到了一些。
抱着千里上楼之后,她跟哥哥通了一会儿话,哥哥说枝枝醒了,子川也开始行动了。
季子川是那种要么不生气,一生气后果就十分严重的类型,而这一次,他的爱妻受重伤,五个月的孩子没了,已经不能单单用生气两个字来形容了。
怕是不把苏珍挫骨扬灰不会罢休了。
他一定是知道了,只是……
苏祭司眸光沉沉的看着她,几分凉薄几分嘲弄:“你这次过来,是想做什么?劝我跟你们北家一起对付姑妈?”
月牙张了张口,没说话。
虽然不是他说的这个意思,但也差不多了,原本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这会儿被他抢先一步说出来,那种无所遁形的羞耻感就更强烈了。
她抬手,温热的掌心贴上他冰凉的西装外套,声音干涩的厉害:“今天晚上,你们都不在,就只有我跟千里在餐桌上,整个餐厅里都是安静的,只有千里脆脆的声音……”
她说着说着,忽然停顿了下,像是在平缓情绪,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忽然就想到了你,在千里还不存在的时候,在洛欢忙着工作,苏珍忙着工作,路西法忙着泡女人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用早餐、用午餐、用晚餐……”
那种孤独,单单只是想一想,心里就压抑的厉害,更何况,他一个人承受了20多年。
要经过怎样漫长的一段时间,才能麻木的习惯这种孤独?
“我承认一开始过来的时候,的确是抱着劝说你不要插手苏珍的事情,让二叔子川哥跟她单独解决,可现在又忽然觉得……”
她凝眉,深呼吸了几次,仰头看他:“不想逼你了,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就好,但只求你一件事情,如果你真的想复仇,就事先告诉我,我把女儿留给你,但我是北家的女儿,我需要回北家,陪他们一起面对!”
既然已经是解不开的死结了,既然前进后退都是错,那就听天由命吧。
苏祭司低头看着她落寞又无措的模样,薄唇微抿:“你一边说不逼我,一边又拿回北家威胁我?”
月牙:“……”
天地可鉴,她真的没有半点威胁他的意思!
“我都忍痛割爱要把女儿留给你了,你还说我威胁你?”
她凝眉,连连摇头:“你不是指望我说出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身边吧?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杀了我的亲人?”
凭他的能力,不说把北家整个灭掉,但如果真的要拼个两败俱伤,她至少有一半的亲人要死在他手里的。
苏祭司上前一步,冰凉的指尖挑高她精致的小下巴:“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回北家,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亲人杀了我?”
“……”
月牙呆了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说话?”
男人冷冷笑了一声:“这算不算是默认了?相对于眼睁睁的看着我杀了你的亲人,你其实更希望看到你的亲人杀了我吧?”
月牙想了想,忽然很认真的道:“那不然我带千里远走高飞吧,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好了。”
“你觉得你能带走我的女儿?”又是一声冷笑。
月牙默默看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你在跟北家拼个你死我活之后,还能继续把你的女儿宠的跟个小公主似的吧?”
之前的他,势力可能的确高出北家一筹,但现在他跟苏珍分裂成了两股势力,而且隐隐还有敌对的趋势,除非他跟苏珍再次联手,否则根本没有胜算的可能性。
可现在的苏珍对他而言,恐怕跟北家没什么区别了。
至少北家跟苏家是因为利益才斗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而苏珍不同,她从小承恩于苏家,被当做真正的苏家大小姐抚养长大,却因为嫉妒苏祭司的妈妈,在背后狠狠的插了一刀。
死在敌人手里不可恨,但死在自己人手里,才是最让人愤怒心寒的。
男人看着她的视线一点点冷了下来,大手忽然扣住她的手腕,一路野蛮强硬的将她拽出了千里的卧室。
身子被重重的甩到墙壁上,月牙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震动了下,痛的秀眉微皱。
男人眨眼间逼近,虎口扼住了她的咽喉:“所以你这次来,只是为了你的女儿?只是想等北家把我杀了之后,你好带着你的女儿回孤城?!”
这喜怒无常的性格,也是绝了。
月牙平静的看着他:“苏祭司,你讲点道理,你明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低沉的四个字,一字一顿的从男人唇齿间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