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唐的统治者来说,臣子们最无害,最喜闻乐见的行为便是给帝国创造出大量的物资。
在所有的物资中,粮食更是重中之重。
娄师德出身寒门,所以,他知道粮食对百姓的重要性,站在一个官员的角度上,他还知道,只要家里的粮仓里有粮食,百姓就没有任何想要造反的冲动。
陇右道地域广阔,有大量的雪山,河流水网纵横交错,不论是姑臧还是甘州,亦或是黄河流域附近,都有大片大片的肥沃土地等着人们去耕种。
熟读史书的娄师德知晓,自古以来的屯田策,都会给官府带来大量的粮食,不论是东汉末年曹操的屯田,亦或是东晋祖逖的屯田大业,他们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娄师德又是一个谨慎的人,所以,他准备借助太子的力量在陇右屯田,继而打开他在东宫当官的新局面。
对于娄师德准备去陇右以太子的名义招募各族流民屯田的事情,李弘非常的赞成。
这事情比较简单,只要给娄师德一份太子教,给他一支一千左右的人马,娄师德就可以去屯田了,去给太子弄粮食去了。
以上,是太子能做的事情,太子不能做的事情比如——置办农具的资金,养活这一支队伍的粮食,李弘觉得可以求助一下娜哈。
娜哈拿走了他的太子教金牌。
李弘也拿走了娜哈宝库的钥匙。
就在娄师德在苦思如何不让太子为难,继而弄到资金跟粮食的时候,太子李弘带着他走了一遭大慈恩寺。
拜过文德皇后之后,大慈恩寺的香积厨知客僧,就带着太子跟娄师德来到一座假山前。
然后知客僧就走了。
太子当着娄师德的面,从假山上扯出一条铁链子,用力拉扯之后,假山就从中间裂开,露出一条黝黑的地道。
太子的贴身宦官点着了一个火把,先下去点燃了地道里的蜡烛,等烟气散的差不多了,太子就带着娄师德下了地道。
等太子用钥匙打开一扇铁门之后,娄师德的脸色就变得奇差无比。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在私下里藏了如此多的金钱。
由此,他立刻就觉得太子殿下是一个心思阴沉的人,不像是一个明主,更像是一个心怀叵测的枭雄。
眼前的是一座宝窟,无数的铜钱就胡乱装在装粮食的粮囤里,看不出来有多少,只需要看这七八个巨大的粮囤的体积,就知晓,为什么长安市上总是缺少铜钱使唤了。
粮囤边上,摆着百十口巨大的木头箱子,李弘打开其中一个,娄师德就被金子散出来的金光震惊的倒退两步……
“这些钱都是太子殿下的?”
李弘看着眼前的财富,似乎有一些伤感,从地上抓了一把金沙,看着金沙从指缝里流淌走,低声道:“这是属于一个很会存钱的女子的……”
娄师德清一下嗓子道:“如果这些钱都是殿下的,臣下以为这些钱就不能动,臣下甚至以为,殿下就不该有这么多的钱。
这些钱对于殿下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至于屯田所需,臣下自然有办法解决,这长安城中商贾众多,只要殿下愿意分散屯田所得,就能筹足屯田所需,无需让殿下暴露过多地实力,免得引来陛下以及众臣子的猜忌。”
听了娄师德话,李弘回头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师傅对这个人的推断是正确的。
之前之所以看重娄师德,完全是因为师傅信誓旦旦的保证了这个人的能力以及忠诚。
现在,从刚才的一番话里,他听出来了,眼前这个胖子虽然长着一副蠢像,但是,在面对这如山的金钱,没有表露出半分的贪婪之意,反而认定这些钱财是害,而不是利,就这一点,说此人有宰辅之才,李弘至少是不反对的。
“你放心,你的君主我,不是一个两面三刀,皮里阳秋之辈,这里的钱不是我的,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借钱。拿走钱财,留下借据就好了。”
娄师德朝四处瞅瞅,从一个装金子的箱子上看到了一张借据,瞅一眼,现是太子殿下亲笔借据,借据是显庆三年的……是由是借钱给东宫属官过节费。
同样的借据还有五六张,从哪里拿的钱,借据就放在那里,其中放在一堆白玉上的借据是由,竟然是给当今皇后贺寿借走了八块羊脂玉。
娄师德轻咳一声,清理一下堵得慌的喉咙对太子道:“殿下,这般大笔举债,会有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