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他们太害怕顿珠了。”
云初无语极了,他自觉是一个非常自信且开明的人,可是,跟贺兰以及顿珠这一对比起来,还远远不足,他实在是不了解这两个人的自信心来自哪里,不过,考虑到这两个人都是疯子,也就想通了。
因为,对疯子而言,没有任何对错,他们只需要有一个想法,就会一以贯之的执行下去。
“我们走的时候告诉过部族人,在小勃律他们干任何他们想干的事情,最好能把小勃律的人都给杀光,这样,不论是小勃律的土地,还是牧场,果园,房子,都会成为他们的东西,如果一个奴隶杀小勃律人杀的足够多,我们还打算解脱他们的奴隶身份,成为一个个光荣的战士……”
继续听了贺兰敏之的解释,云初开始相信他们的部下可能不会叛逃了,因为,他们是唯一会给吐蕃奴隶一个改变命运机会的人。
如果不谈国事,不谈正经事,跟贺兰敏之的谈话是一件非常赏心悦目的事情。
他给云初讲述他去羊同后的趣闻,给云初讲述羊同的美景,牛羊,以及那里的雍仲本教在那里举行的盛大的祭天仪式。
尤其是当贺兰敏之用自己低沉的嗓音开始吟唱羊同歌谣的时候,云初一度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眼看着,中午就要到了,云初准备在县衙设宴招待贺兰敏之,毕竟是远道而来的朋友,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缺少的。
顿珠到来的时候,引起了全万年县上下的欢迎,主要是长安六月天还身着皮草的女人,只有顿珠一个。
再加上这个女人已经怀胎六月,这就导致她看起来跟一个皮球差不多。
云初回头朝贺兰敏之拱手道:“恭喜。”
贺兰敏之幸福的瞅着顿珠对云初道:“这是第三个孩子,希望能平安生下来。”
云初道:“你应该带着顿珠去太医署检查一下的。”
贺兰敏之摇头道:“顿珠说,前两个孩子没有立住,是新饶卓玛(智慧母神)在惩罚她,这一次她祭祀了足够多的奴隶,足够多的青稞,足够多的牛羊,新饶卓玛会满意的。这个孩子也会平安生下来。”
云初听了贺兰敏之的话,深深地看了这个家伙一眼,现在,他已经分不清,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疯子。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儿子也基本是一个道理,他想在羊同搞事情,是附和大唐利益的,但是,大唐对他的支持也仅限于此,至于要大唐出兵帮助他,以李治的为人来看,在没有重大利好消息,或者局面之前,这绝无可能。
因此,贺兰敏之来大唐求援,本就是白走一趟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来,就目前来看,他是真的疼爱顿珠这个疯子婆娘,带她来大唐生产来了。
“大唐太医署目前有一个稳婆,名叫……”
“张三娘!”
回答云初的不是贺兰敏之,而是笑的跟一朵花一般的顿珠。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长的,贺兰敏之在吐蕃高原上被紫外线弄成了糙汉子,可是,顿珠不一样,她的脸蛋还是红扑扑的,假如不思考她弄死自己一家人的事情,这毫无疑问是一朵沾满了高原阳光,雨露的格桑花。
“我这里有一个奴隶,是万年县的人,才从西域回来,就听说他爹被人给杀了,于是,这个家伙就摸黑杀了对方十几个人,是一个大大的英雄。”
顿珠从自己的从人队伍里拉出一个穿着藏人袍子的汉子,如果这人不说话,基本上看不出唐人的痕迹。
云初笑吟吟的道:“不错,不错,犯了错不要紧,以后改过还是一条好汉。”
顿珠笑呵呵的道:“就是,就是,这样的好汉,你们唐人中间可不多,只有喝了吐蕃雪山水的人才有这样的志气。”
说着话,还要上前夸赞这个汉子几句,却被贺兰敏之温柔的拉到一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惹得顿珠哈哈大笑。
“为什么杀人?”云初笑的和颜悦色的。
吐蕃人模样的唐人道:“他们杀了我阿耶。”
“你阿耶参与了械斗,打死无算,更何况造纸作坊还赔了你家一头牛。”
“我不管,他们杀了我阿耶。”
“你们族长,你母亲,你兄长,弟弟们都不追究此事了,你为何还要摸去造纸作坊杀人?”
“他们杀了我阿耶。”
云初朝此人身后的同伴看了一眼道:“他们也参与了是吗?”
“嗯,他们只帮我把风,是我亲手杀了那些人。”
云初笑道:“在长安胡乱杀人是要赔命的。”
“我不管,谁让他们杀了我阿耶呢。”
云初抬头瞅瞅天上正午的太阳,此时,阳光勐烈,正是行刑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