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午夜十二点,算是周日了。
早上约了去高申的别墅,可这会儿心里有事,她实在睡不着,索性就跑去钢琴房,想趁着没人的时候试试看。
深更半夜的,钢琴房外的灯都熄了只剩一盏,琴房里却传来了琴声。
琴键叮叮当当地响着,连在一起,汇合成美妙的旋律。弹奏者对曲子很熟悉,没有延迟的地方,一首下来非常连贯。
旋律里藏着赞咏神圣感觉,在清冷夜里略带回响,被钢琴的巨大共振弹奏而出着,令人头皮发麻,好像骨头都酥了。
她很好奇谁会在半夜弹钢琴,熄灭了手电筒,从门缝里往里看去。
钢琴前的那人穿着白衬衫,为了不妨碍弹琴,米色欧风大衣和手表都脱下来,放在一边琴座上。钢琴上并没有琴谱,男人背对着门口,忘我地弹奏着,似乎并没有发现门口有人在偷看他。
只是这个背影似乎有点眼熟。
晏烛在琴房门口呆立了一下。
琴声戛然而止。
他捏着门的一侧,推开门,睥睨着站在门口偷看他的人,似是因为她的存在而有些恼怒,面色不善。
他垂眼注视着她。
竟然是白冕老师!
晏烛错愕。
他怎么会在半夜琴房里弹琴?
白冕先一步发问:“你深更半夜地不睡觉,来琴房做什么?”
“我……”
白冕见她不答话,嘲笑道:“听说你跟人打赌要表演乐器?就你这样的,也会乐器?”
他向来看不起晏烛,晏烛本应该习惯了。
可到了深夜,人的情绪太过散漫,无论是怒火还是抑郁悲伤,都更容易宣泄而出。
晏烛愣了几秒,握着拳,吼道:“我会啊!”
她的声音在空旷琴房走廊中回荡了一下,消失。
周围又恢复安安静静的。
她看着白冕,却发现他脸上的嘲讽笑容更盛。
“那你来。”他推开门,让她进去,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座位,“我倒要看看,你会弹什么?”
“我……我会的不是弹琴……我只是……”晏烛知道白冕误会了,结巴起来,想拒绝。
白冕语气薄凉而笃定,靠在门上:“我就知道你不会。”
“……”
啊啊啊!
晏烛内心像土拨鼠一样咆哮。
她赌气似的坐在钢琴琴座上,低头看着钢琴。
这架钢琴有些年头了,白键因为长时间被人弹奏有点略微泛黄,但钢琴老师很爱惜,每次都会小心擦拭琴键,不让它污损。白键就像珍珠的颜色,透亮而可人,黑键反光,黑得高深莫测。
她很羡慕那些优雅的人们坐在琴边,动动手指就能弹奏出优雅的旋律来。那是一项多么令人向往的技能啊。
身后,白冕的目光如芒刺背,像是要将她扎出几个洞来。
她脸红得发烫,因为自己的逞能,大概又要被白冕嘲笑。
晏烛不会弹琴,只见过别人弹。她仿着记忆中看过的那样,将双手放在琴键上。
“叮——”
只按了一个音,很轻,她像触电一样地松开了手。
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