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上车,路上已经铺上了水泥地,我也有一年多没来到此地,竟没想到变化如此之大,可惜,我以后可能来的更少,舒适的大街已经无福消受。
也不知道行驶了多久,又是很长的一段颠簸,姑父慢慢认清路后在一个交叉路口做下决定,果然,一般长辈的直觉都非常准,曾经的场景渐渐浮出水面,只是泥巴地便为水泥地而已。
渐渐的,眼前又出现了那片湖,想当年父亲带我来时,一向都是将车停在岸边的一户人家院子里面,然后恭恭敬敬的几包烟,然后便坐船过河,如今虽然没搭桥,但已经找到远路通向河对岸。
继续走着,眼前窜出一片雪白的田野,枯黄的稻草上已经铺上一层层晶莹的白霜,树梢上的乌鸦惨叫着,水里的野鸭也纷纷上岸,白云之上再也找不到太阳的踪影,我看向手表,十二点过五分,虽说是冬天,但每当这个时间本该向大地传播温暖的太阳如同人间蒸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因此整片天空呈现出萧瑟的景象。
又是一路颠簸,车子驶过河对岸的村庄呢,缓缓爬上高地。
“下车!”姑父关掉引擎,带着墨镜打开车门,我艰难的打开门,脚步塔在坚硬的黄泥上,全身骨头出“咔,咔”的声音。
我伸个懒腰,却隐隐现哭声,我立刻定了神,往家里跑去,进入巷子,家门口竟变的门庭若市,吵杂的声音不时掩盖住哭声。
我立刻跑进家,身后还跟着黯然伤身的姐姐。
刚进入院子,我呆了,呆的那么彻底,心里布满的希望统统化为碎玉,带着点点伤感无法愈合。
门口的大姨哭的撕心裂肺,怆天呼地,仿佛在倾述自己的苦痛,希望能以此来化解疼痛。
母亲也不例外,她见我来到,强忍住眼泪,拿着一团白布,用已经哭哑且带有男人的语调对我说道:“带起来!”
我难过,摸着妈妈的脸说:“妈,别说了,嗓子都哑了!”
母亲再也掩饰不住痛,泪眼婆娑的对我说:“没办法,妈妈没了妈妈,妈妈没了妈妈啊!”
我扶住她,让她坐下,自己想哭,但却没有勇气,内心疼痛,却被面子的阻碍从始至终也没能流下来。
身后的姐姐早已经和大姨容为一体,出哭喊,周围环绕着悲伤的氛围。
我望向天空,灰白色,似乎有点干涸,不肯下一滴雨,乌云盘旋着,难过的仰望这里的情感悲剧,树枝被风吹断,在空中周旋几圈后被地球的吸引力给拉回地面,乌鸦惨叫,家禽哀鸣,喇叭唢呐出的忧伤曲调紧紧扣动每个的心弦,每根骨髓上都留有情感迸出的悲哀。
我心中失落,虽然近来几年很难得见,但我每次回来她都笑脸迎接,不惜杀死家中仅有的公鸡给我补身体,有时还躲着姐弟悄悄递给我红包,我屡次决绝,但她坚决不肯,我往往苦笑一番,然后给母亲让她处理。
可如今,时光变迁,物是人非,竟没想到命运如此残忍,它忍心剥取她的一切,剥去亲人对她的关爱,剥去亲人对她的爱。
我难过着,说不出的痛,心脏仿佛躲在冰箱,但愿它结冻,让我能和她再次遇见。
家中古老的时钟再次敲响,母亲让我们再次看看她,我挤开人群,终于见到了她,她的脸颊很瘦,骨头的样子已经完全显现出来,唯有一层皮给包裹,她安静的躺着,仿佛只是沉睡,但愿她只是沉睡,待她做完梦后能和往常一样,带着微笑,用那粗糙的大手给我们烧饭。
但是,这只是过去,我以此欺骗,再一次告诫自己,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告诫自己别在做梦,告诫自己别这么孩子气。
大家纷纷看完后,姨夫将黑色的棺材给盖上,大姨不由自主的阻挡,撕心裂肺的哭着,嘴里一直喃喃着乡里的民谣。
两个调皮的弟弟此时也陷入沉默,手中紧握的画片也放入兜里,嘴里不停的喊着她。
在家人的哭喊声中,我也开始沉默,空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直熬到了夜晚。
(家人离开自己的伤痛,还有轻身经历过才有的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