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将领有些茫然。
“魔宗大人之前被这些幽帝后人控制,但在商丘那一战之中,他选择为人世间而战。”北魏皇帝的声音无比清晰的接着响起,“今夜,他已经离开了世间。”
一片沉重的呼吸声响起,接着便是绝对的死寂。
场间所有人都很震惊,甚至心中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们无法相信,影响了北魏很多年的那名曾经令无数人尊敬,又曾经令无数人无比痛恨的魔宗,竟然已经离开了人世。
“按照商丘那边传递过来的军情,天命血盒落在了贺拔岳的手中,贺拔岳可以吞噬这些死去的人的元气,变得更为强大。为了战胜他,所以我们不得不将他们的遗体全部焚尽。”北魏皇帝看着这名将领,然后他抬头看向视线之中的所有人,缓慢而冷静的说道:“从今日起,我们北魏…所有战死者全部焚身以火,若是我也战死,也不归葬。从今以后,只要在北魏,只要北魏还在,所有战死者便都焚身以火,生前奋勇杀敌,身后便是焚身以火也不畏惧,这便是我们北魏的骄傲。”
……
“真的有用么?”
陈霸先在北魏皇帝先前所在的那片山坡上,他看着那些悲痛但骄傲着的北魏人,他忍不住转过去去,看着白月露问道。
南朝在这方面更讲礼数,更为讲究入土为安,这种焚化遗体的做法,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和他一贯的认知相悖,尤其是眼前必须焚化惊人数量的遗体,尤其是今后整个北方都会这么做,哪怕不是在南朝,他心中也有些难以接受。
“在我们的一些典籍里,有相关记载。”
白月露并没有回答他,因为此时甄扶星的声音已经响起,她看了陈霸先一眼,然后又朝着山谷后方一侧望去,“但他们比我们更加确定有用,这是他们的建议和请求。”
陈霸先微微的一怔,他顺着甄扶星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了数十名甚至可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的僧人。
他知道那些是漠北的苦行僧侣。
这些漠北的苦行僧侣似乎全部盘坐在地,全部在朝着一个方向在诵经。
无比虔诚的精神信仰便很容易令人尊敬,他的脸色不由自主的肃穆起来。
这些苦行僧侣在和离开人世间的魔宗告别。
他们的脸色异常平静,但若说他们会难过,那今夜里,对于魔宗的离开,他们应该是整个人世间最为难过的那批人。
这一批僧人的年纪都不算大,按照之前甄扶星对他所说,苦行僧中那些最为年迈的一批已经在天武川外死去。
此时漠北所有密宗苦行僧,除了眼下这数十人之外,也便没有几个了。
“他们有确定的记载,而且他们一直都追随魔宗…所有人死去的那一刹那,会立即释放出一些元气,但哪怕死后很久,还是会不断释放出一些能够被天命血盒吸纳的元气。哪怕已经很稀薄,但死去的人数量一多,像贺拔岳那种修为进境的人,便也能够不断的汲取死气,不断的化为自己的真元。”
甄扶星看着陈霸先,接着说道:“但他们确定人间的火焰能够驱散黑暗,同样能够净化这些元气,能够让这些死去的人彻底重归天地之间。”
也就在此时,一名年轻的僧人从那批僧人中走出,走了过来,走到甄扶星和白月露的身前,对着她们行了一礼,然后说了许多话语。
“他说了什么?”
这名僧人用的是他们漠北的语言,陈霸先并不能听懂他,他只是觉得这名年轻僧人应该是说了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因为光从白月露和甄扶星的神色变化就看得出来。
“他说这种大量死亡之地,尤其是新鲜的死亡之地,对于贺拔岳而言,便就像是充满大量灵气的修行宝地。贺拔岳一定会被这种大量的新鲜死气吸引,我们现在这种做法,可以让他到来时现此处并无多少可以利用的元气,让他扑一场空,但按照他们看这贺拔岳…这贺拔岳太过能够隐忍,若是接下来有足够反应时间,他一定会隐匿起来,哪怕慢慢提升自己的力量,也要将自己的真元蓄积到极为强大,他认为万无一失的程度,恐怕才会再次出手,突然再对付某个对于人世间极为重要的修行者。”这次回答陈霸先的是白月露,白月露沉吟着,缓缓的说道:“他们觉得我们应该不给他这样成长的时间,他们想要将贺拔岳吸引过来,引到某处,在他没有那般强大之前,便设法将他杀死。他们决定试着用引地鼠的手段,来帮我们做到这点。”
“什么叫做引地鼠的手段?”陈霸先心中也有些认同那些苦行僧的说法,但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引地鼠的手段。
“漠北荒漠之中的地鼠和你们南朝的地鼠并不相同,漠北荒漠上生灵很少,越是这种弱小的生灵,生存就更为艰难,所以漠北的地鼠有很多的天敌,长久以来,漠北的地鼠就变得分外的谨慎小心,但对于漠北的一些牧民而言,这些地鼠又是他们不可或缺的食物来源。”白月露看着他认真的解释道:“千百年来,他们也有捕猎这种地鼠的手段,他们会在这些地鼠的洞窟外不远处,每隔一段距离便放置一块对于这些地鼠而言很美味的食物,这些地鼠,会随着这些食物渐渐的移动到他们捕猎的区域。”
陈霸先的脸色微白,他不是笨人,所以他瞬间就明白了那些苦行僧的想法。
先设法让贺拔岳扑空,让贺拔岳对于补充自己的力量更为渴望,然后他们会用自己来作为诱饵,一步一步的设法将贺拔岳引到某个地方。
“我们要选个地方。”
白月露看着陈霸先说道:“但我们杀不了他,这个地方,应该是林意等人会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