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扶疏言及兰陵,叶泽霖便想起白日的话,他是听外祖父提过杏林会典。
杏林会典也称医典会,是前唐时期由几大医学门阀联合举办,目的在于医术交流、攻克疑难杂症,参与人多是各地名医,后皇室派医官参与,也逐渐形成每届杏林会典都有医官参与的惯例。
前唐湮灭,大宋沿袭惯例,每一届杏林会典都会派医官参与。
当年他外祖父因得了魁首,才被先皇陛下称为‘杏林至尊’。
杏林会典举办地由西京转至洛阳,在太宗时期改至兰陵,往后每一届杏林会典皆在兰陵举行。
大宋第三位君主惠帝陛下颇为热衷医学,故而下诏成立杏林会,由杏林魁首担任会长,并主持每一届杏林会典,又将兰陵划出朝廷,由每一届杏林会长治理,朝廷不得派人官员治理,不得插手兰陵所有事宜,但兰陵仍属于大宋。
“你能受邀参与杏林会典,医术自然是不差的,苏年传唱的打油诗中‘妙手花杏林,无人出其右’指的便是你的医术。只是,我不的明是你通岐黄,为何不让人知晓,还说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一无是处,贬低自己。”
花扶疏笑道:“我阿娘便请了不少教养嬷嬷姑姑教我闺阁礼仪,我哪爱学这些,什么女红、插花、点香、点茶我一概不通,倒是三巧学个精通,阿娘总说三巧比我更像姑娘家。阿娘是不赞同我学医术的,认为女儿学这些无用,便说我一无是处,我只不过顺着她嘴说罢了,再者,我也不是个过分张扬的人。”
叶泽霖随口问起去年的杏林会典,也问及‘妙娘子’。
花扶疏言着:“师父是个淡泊名利的,也是个惯懒的。十多年前与你外祖父一道得了魁首,因你外祖父是是太医院医官,便没有接任杏林会,杏林会长只好寻我师父接任会长一职,哪成我师父逃了,十年后又是师父得了魁首,奈不住杏林会再三纠缠,接了会长的职务。当时,我以为师父会留在兰陵好好做会长,当她的兰陵之主,哪想她竟弄了个长老会管理兰陵诸事,自个儿逃之夭夭、逍遥快活去。”
叶泽霖道:“妙娘子是个有趣人,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恣意洒脱。”
花扶疏生来十八年,从未服过他人,唯她师父妙娘子而已,于她而言,师父是至亲至爱,是天神般存在的人物,除却家人,没人能及师父在她心中的分量。
“师父医术精湛,见识卓越,能力非凡,身为女儿不输男子,更胜过男儿,她若出手,这大宋必然有一番新景象,大宋江山易主也有可能。”
叶泽霖讶然,江山易主这等话她也敢说出口。
他刻意低了声音提醒她,“江山易主此类似的话幸得在我面前说,若是旁的人,他将你这话传达天听,你花家及师父都会人头落地,甚至我叶家可能受到牵连,今上仁慈,即便他不想治你的罪,也堵不了天下悠悠之口。”
言罢,又意味深长起来,“你洒脱随意,也当知祸从口出,朝中为官者谨言慎行,若有个言词不当,恐御史台的御史们抓着,传达陛下耳朵。我为太子也就是今上侍读那两年,兢兢战战,如履薄冰,叶家得赵皇朝恩宠眷顾,掌三十万兵马驻守西北,更要谨言慎行,你为叶家女眷也要谨言慎行才是。”
花扶疏觉他甚是啰嗦,她不过是随口赞师父几句,他也能扯出长篇大论来,遂恼着他。
叶泽霖由着她恼,又道:“你去赌坊也好,爬树逗鸟也罢,关紧你的嘴巴,大逆不道的妄语下次不要再让我听到,更不晓他人知道。”
花扶疏实在受不了,教起他骂人,这个啰嗦又老气横秋的叶泽霖更叫她不爽,狠狠瞪他几眼子,就顺着梯子下去,留叶泽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