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道:“既都办好了,那原地休息吧,明日本官要就地审问。”
叶泽霖指挥两个官兵将蔡元长押下去关着,并派人轮班守着,而他自己歇在旁边的房间。鱼尺素找了两个房间让鱼玄机和老乔歇会儿,待两人歇下后,她跃上屋顶,以刀为枕,翘着腿,浅寐着。
塞玉环被张仲坚带走后,行了一段路,她就甩开了张仲坚的手,怒声质问:“花鸣乔,为什么?”
张仲坚淡淡道:“叶泽霖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塞玉环道:“他不是早知道了吗。”
张仲坚道:“我是说他知道我是花鸣乔了,他刚才不命人抓我们,是故意放我们离开的。”
塞玉环急急道:“他怎么知道?他不会知道,你不是死了吗?
张仲坚摇头道:“也许他猜到了,至于何时怀疑我不知道,或许花儿也知道了,也有可能还不知道,待鱼玄机审问蔡元长,见见叶泽霖就知道了。”他望着塞玉环沉重道,“侄女婿有句话很有道理,他说蔡元长死在朝廷手里总比死在我们手里要好得多,我知道这样说很残忍,毕竟报仇是你这十年来最大的愿望,可是我们还有月铮和那么多的兄弟,叶泽霖和花儿的立场与我们是对立的,能放我们走,也能要我们的命。”
塞玉环道:“花扶疏怎能如此,你可是她嫡亲的小叔!”
张仲坚道:“法律面前不讲人情,花儿做的已经够多了。”
东方既白,天很快就亮了。
叶泽霖出了房门,便要过去找鱼玄机,恰好鱼玄机三人已经过来。
鱼玄机道:“本官方才在这院子走了一遭,紫檀黄梨做的家具,名贵字画不胜数,瓷器还是景镇出的,正堂摆放的瓷瓶居然是定州特产的红瓷,一只红瓷至少不下上千两,最高的值上万,连宫里都鲜少用红瓷,陛下也不许下头上贡红瓷,蔡元长居然有好几对,这院子起码值个百来万,这宅子堪比皇宫了,当真是有钱呀,本官全部家底也没这百分之一。”
叶泽霖自然听出了鱼玄机话中的嘲讽,他道:“皇宫也没有这么好看呀。”
这二人皆明白,大宋推行朴素节俭之风,蔡元长任节度使不过只有十年的时间,有这么个富丽堂皇的宅子,必是费了不少银子建的。
他哪来那么银子建宅子,必是来路不正呀?
鱼玄机命人打开了房门,他走了进去,只见蔡元长一脸邋遢,像个乞丐,他淡淡道:“听说你妻儿都被人杀了,很痛苦吧。”
叶泽霖三人也进来了,听叔父慰问一个杀人犯,鱼尺素不悦道:“叔父,他杀人,这是报应。”
鱼玄机很好心道:“罪不及妻儿。
叶泽霖道:“不过是一颗棋子,现在是弃子而已。”
蔡元长眸中呆滞无神,慢慢扬起了嘲讽的弧度,那么的悲凉,那么的哀凄,那么的可笑,棋子已可怜,弃子不更可悲?
他已经做了棋子,那人是要他做弃子呀,杀他妻儿,杀人灭口,那么接下来是否灭他全族?
他一人犯罪,不祸全家,他一家犯罪,不罪全族啊。
他是棋子,更是弃子……
“哈哈——”
他大笑起来,眼角噙着泪光,却没有留下来,这是他留给自己的体面,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蔡元长道:“叶泽霖,本官是棋子,你又何尝不是棋子。”
叶泽霖温言道:“我是棋子,但不是弃子。”
蔡元长笑道:“必要的时候你也会成为一枚弃子。”
叶泽霖笑得和沐春风,他道:“我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你是不甘不愿,无可奈何。”
蔡元长只笑了笑,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