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春雨润如酥,生机勃勃。
无极棍一棍敲碎了一个脑壳,萧瑟用踏月步轻轻避开了溅射出来的脑浆与血液。
不让其沾染上自己身上的白袍。
随后随意找了一块还算干净凸起的石头,不顾仪态地坐了下去,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无奈叹道:“若是之后的追兵都如同这一批一般弱,就好了。”
歇息了片刻,旋即起身,骑上他那匹从雪落山庄一直带到雪月城的马。
老马识途,不必再刻意驾驶,萧瑟便躺在了马背上任由它带着奔驰。
同样,通往北离首都的官道上。
一架马车犹如春游一般,缓步行驶。
“玉郎?”车帘被挑起,那带着面具的李寒衣撑开手掌,接了一滴春雨,问道。
驾车的道君看了看有些阴云的天空,温柔说道:“这是要变天了,不过小仙女,有我在。”
离天启城不远处的一县郡,今日兴许是成圩日,一处沿路而成的茶棚,随意搭设在驿站旁边。
因为距离皇城近。
南来北往,熙熙攘攘的江湖客,或要闯出一番名堂,或许为了看一眼那“绝胜烟柳满皇都”,都乐意停下花一两个大子,买一碗粗茶,歇歇脚的同时,与各地旅客游子用着南腔北调谈天论地。
茶摊也是经济,一碗茶叶沫子泡的粗茶够浓够味,解渴还解乏。所做的面食包子,有粗壮的男子手掌大,不过也才两枚大子。
“师父。”大口吞咽苦涩茶水,又随意撕下一块包子塞入嘴中,王富贵囫囵说道,“大家长他们应该都到天启了。”
王富贵所说的大家长,肯定不是指苏昌河,而是指赤水的大家长余理。
“嗯。”谢君豪虽豪放,却是慢条斯理地吃着面食。
“我们接下来。。”王富贵叼着包子说道,忽而看到邻桌坐下了一个戴着斗笠身披蓑衣的人物,好似一个江边垂钓为生的渔翁。
背上背着两把竹剑,清瘦却硬朗。
王富贵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却看到那人将一把没有剑的剑鞘放在了茶桌上,让小二沏了一碗粗茶,再要了两个最便宜的硬馒头。
两个馒头,才不过半文钱。
“师父。”见到如此清苦之人,王富贵下意识喊人,一松嘴,却把嘴上的包子掉落。
谢君豪一把将那食物接住,制止了王富贵不雅的行为,并教训他浪费粮食并不好。
不必王富贵提醒,他也察觉到了邻桌这位。
王富贵吃了一记谢大先生的赏,摸着脑门说道:“师父,你看那人好生奇怪,佩剑只配剑鞘。”
仿佛听到了王富贵的议论,那斗笠转向富贵。
一个被漠北风吹日晒,而显得有些黝黑粗砺,谈不上多有气质,却有着十分刚毅的脸庞和坚毅的眼神。
犹如江畔或者舟上,发誓必要钓上大鱼的垂钓者。
只是看了一眼王富贵,随即眼光扫到了旁边的谢君豪。
那蓑笠翁抬起茶碗,隔空敬向谢君豪。
谢君豪放下手中的包子,同样回敬了一碗粗茶。
王富贵看不出来什么所以然,很快两个硬馒头,一碗浓茶便被那人用光。
那人拿起剑鞘起身,两枚铜钱被摆在了茶桌上,便离去。
“什么人。。。”小二来收拾茶碗,小声嘟囔,竟然会有那么抠门的人,吃最劣质的馒头,饮最粗的茶。
他也不敢抱怨得太大声,这驿站南来北往,不知道多少隐藏其中的大佬体验江湖。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那一蓑消失在了烟雨中。
“师父,你和那,带了一个剑鞘的人认识?”王富贵好奇,憋了许久,直到看不见那人的身影才发问。
“认识,不单单我认识,你也应该认识。”谢君豪看着烟雨中已经模糊了的人影说道。
“我也认识?”王富贵回忆了一下那人的样貌,确定在记忆中没有匹配的对象,“谁啊!”
“曾经的五大剑仙之首。”谢君豪轻轻说道,“最独之剑,孤剑仙,洛清阳。”
“咣当。”王富贵捧起来的茶碗径直摔在桌面上,得幸茶碗没裂,但茶水四溅。
“他。。。他就是,孤剑仙洛清阳?”王富贵磕磕巴巴地说完。
一言既出,茶摊上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顿时察觉了自己失言,王富贵将头埋进了茶碗。
“孤剑仙洛清阳。”王富贵反复念叨了好几遍。
“走了。”谢君豪结了账,取来包裹说道。
一路上,烟雨中,师徒二人都背着书笈,顶上有雨帘遮雨,所以没怎么淋湿。
“怎么了?”一路上话多的徒弟却是一言不发,谢君豪问道。
王富贵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是不是觉得这五大剑仙之首,与你想象中的形象相差甚远?”谢君豪问道。
“嗯。”王富贵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身蓑衣,头戴斗笠,宛若江边垂钓渔夫。王富贵所想的剑仙,应该是通天彻地无所不能,最差最差也得像谢大先生或者谢二先生一般,饱读诗书,养浩然之气。
“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的剑意。”王富贵说道。
但凡练剑者,与剑朝夕相处久而久之会沾染上些许凌厉的剑意。
“并且,他一顿饭只吃两个硬馒头,一碗粗茶。”王富贵想不通。
“富贵,其实孤剑仙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至臻化境的地步。”谢君豪边走边解释道,“将剑意融入了天地环境里,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是剑,但是又是如此地贴合自然。所以你才感觉不到他的剑意。”
“而孤剑仙清苦惯了,对锦衣华裳,肥甘美食无有追求。便是这样孤立于世上,有着与众不同的追求。”谢君豪说道,“所以他孤,孤立于世上,他的剑道也孤立高悬于其他剑道之上,所以无法模仿与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