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云一手扛着刀,一手叉腰说:“师伯八年前就认识郭真,你跟他是军中同袍。
你让郭真在新造的宝船上动手脚,杀他灭口…哦不,师伯还干不出来这么蠢的事,是你主人干的?”
陆文昭听闻凶光一闪,握紧刀把,随后歪歪头,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北斋说的?”
张景云没否认。
陆文昭露出诧异之色说,“丁修,我真是小看了你,我知道北斋对那人多忠诚,你能让她说出这些?”
张景云说:“我说服了她。”
“睡服?”陆文昭倒是一点不意外,“这确实是你的风格,你想用这事敲诈我银子?”
“师伯误会了,我这次不要银子,我也想跟师伯一样,用这些秘密换个好前程,吃一辈子。”
“知道太多会死得很惨。”
张景云说:“就不劳师伯费心了,麻烦您让我去见见那位,看看他能给我什么前程。”
陆文昭瞳孔一缩。
沉声道:“我若不答应呢?”
张景云抬头看天:“那我就把师伯你谋杀锦衣卫、勾结太监刺杀天启皇帝的事都抖落出来。”
陆文昭:“………”
陆文昭气个半死咬牙对张景云说:“丁修!我真不明白,师妹怎么会教出伱这样的徒弟!”
“师父就是天真,才会上你的当,跟你搞什么拨乱反正的蠢事,这个世道哪有什么黑白之分之分?说到底不过是党争罢了,你这样会害死她!”
陆文昭对于扳倒魏忠贤太过执着,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陆文昭甚至还不如丁白缨看的透彻。
从陆文昭去为信王抹除后患开始,他就已经成了新的破绽,以信王的性格怎么会留着陆文昭?
丁白缨看透这一切。
却依旧要跟陆文昭赴死。
甚至知道临死前,陆文昭连摸一摸丁白缨的脸都不敢,丁白缨对这份感情付出了生命,陆文昭给了她什么?
陆文昭默然,他唯一对不起的人,也就是师妹丁白缨,他也不想将丁白缨卷进来,但这个时代。
陆文昭也身不由己啊。
冷静下来,陆文昭继续沉声说道:“我劝你也不要掺和这趟浑水,把北斋给我,拿着钱走吧。
就就算你去告我,六部、三法司、二十四衙门,各州、道、府,处处都有我们的人,我们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
张景云岂能被他吓唬住,“师伯,六部、三法司、二十四衙门…是有你们的人,但也有魏忠贤的人。”
“你敢勾结阉党!”
“勾结谈不上,除非师伯你逼我,所以还是那句话,您只让我去见见信王就好,我会说服他的。”
陆文昭胸膛起伏不定,甚至感觉,头发都快气的站起来,这时他忽然有个可怕念头:“你不是要杀信王吧?”
张景云也被他的猜测搞愣住了,“这何从谈起,信王是未来的大明皇帝,我杀他干嘛?这不就是利用北斋这层关系,混个从龙之功吗?”
陆文昭懊恼不已,他让张景云跟着凌云凯,防止北斋说出不该说的话。
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引狼入室,让丁修察觉异常,最终从北斋嘴里问出信王秘密来以此邀功。
“好!你真的很好,回去等着吧,三五日内,我会给你个答复!”陆文昭摆手说道。
对张景云,他毫无办法。
“师伯,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了,还有一事要告诉您,那个凌云凯是沈炼杀的,沈炼很欣赏北斋的画。”
陆文昭嘴角一扯。
“早干嘛了,这我都知道。”
张景云嘿嘿一笑随后离开千户所,这一趟没有白来,跟陆文昭要到了一个面见信王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非要见信王…
张景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大明,交到信王的手里还是太可惜了,他虽然不能将信王取而代之,但是还有另一种办法让大明变得更好…
从锦衣卫千户所离开。
张景云一路走来,巡逻卫士不断,锦衣卫是大明王朝的利刃,这里的安全等级相当严密,绝不能有失。
然而就在这一等一的严密之地中,有不速之客隐秘潜行,来人似乎对这里相当熟悉,一路可以轻松避开巡逻。
就算是张景云,若非有透视能力,也不见得能发现有人潜入,来人不仅是熟悉锦衣卫的人,还是个高手。
张景云来了兴致,一跃跳到房顶,施展黄金瞳锁住那人的踪迹,然后一路尾随跟过去。
直到来到锦衣卫机要重地案牍库,这里记录各种密卷,需要通过层层检查才能进去查阅。
适时那人转头四处查看。
张景云也趁机看到了此人的面目,竟然锦衣卫百户沈炼,虽说沈炼的脸上带着黑色面巾,但是在张景云透视能力面前,根本没用。
张景云心思一动,顿时明白过来,沈炼也按照原剧情发展,被丁白缨逼迫过来火烧案牍库。
“本来倒是没想抢那本宝船纪要,如今赶上了倒可以顺手捞走。”张景云放缓脚步,吊在沈炼身后。
约摸两炷香的功夫。
沈炼确定案牍库外巡逻人的规律,然后一跃翻上高墙摸进案牍库,将火油浇在案牍库各个架子上。
正要点火,他忽然想到了郭真案,沈炼多年办案经验让他敏锐的将郭真跟威胁自己的人联系起来。
当即收起点火的火折子。
接着沈炼先是找到郭真的记录本,查看郭真的过往经历,竟发现郭真还是新造宝船的督造官。
沈炼瞬间意识到背后有一只黑手,皇帝乘坐宝船沉河,大概率跟郭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于是沈炼又去翻阅宝船检验信息,找到一本宝船纪要后,还没怎么查看就发现似乎有人进了案牍库。
沈炼揣着宝船纪要就走。
只是刚到院中就与一人四目相对,那人原来是东厂的掌班太监,擅使一把流星锤。
夜色中,张景云趴在墙头上。
看着一红一黑两大高手激烈对战,郑掌班的流星锤使得天花乱坠,竟逼得沈炼不得不拿出祖传绣春刀。
“还是个家贼!”
说话间郑掌班一个单手撑地曲线跑,竟然滑到沈炼身后,流星锤如白蛇吐信猛砸沈炼后脑。
郑掌班所用的流星锤乃是单流星,即头部只有一个流星锤头,尾部又加以改造,嵌了一根铁匕。
如此,流星锤同时兼顾远攻近战,让沈炼防不胜防,他若是奔逃,流星锤从后方砸来,有死无生,若是近战,竟还真拿不下郑掌班。
张景云已经对这个世界的战斗力,有了相当清洗的认知,虽然有类似心法的东西加持武力,但并没有高到哪去。
心法仿佛就是被削减的内力功法,除了极个别有特殊增幅的心法外,大多还是靠血肉筋骨的力量和各种打法。
对张景云来说,该怎么形容?
大概是断水流大师兄的那句话了:我不是看不起各位,我只想说,在座的各位,都是乐色。
眨眼间,郑掌班和沈炼互拆百招,郑掌班攻防一体密不透风,沈炼凭借着惊人的血量,脸不红气不喘。
但比拼招法的话,沈炼还是不敌,被郑掌班以一记肩法金龙吐珠擦着沈炼脸颊而过,虽未命中沈炼,但却将沈炼脸上的面纱击落。
看到沈炼面容。
郑掌班颇意外,连流星锤也忘捡,本来占尽优势的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转身要出门告发。
沈炼哪里能让郑掌班出去这道门,他捡起郑掌班的流星锤,一锤向郑掌班后心甩去。
眼见郑掌班离死不远,一道身影,陡然出现在沈炼和郑掌班之间,赫然是从房顶飞落的张景云。
张景云伸手一抓。
那飞速砸来的流星锤竟被他抓住,张景云纹丝不动,这一幕却是将郑掌班和沈炼同时吓住。
“请义士诛杀此贼!”
郑掌班也是糊涂了,这事才想起,明明能将沈炼拿下结果他跑了,还差点被沈炼的流星锤反杀。
然而张景云接下沈炼一记流星锤,却反手竟将郑掌班一拳击晕,接着单手夹起郑掌班来到沈炼面前。
“不想死,就跟我来!”
张景云话音一落,带人一跃而起,跳上高墙,沈炼看到对方这惊世骇俗的轻功,咽了咽口水,两步登上墙头跟在张景云身后。
及至城郊一处破庙里。
张景云停下来将郑掌班扔在地上,沈炼随后也出现在张景云身后,倒是没怎么喘粗气。
“为什么要帮我?”沈炼问。
张景云说:“就凭你救了我女人,当初在北斋住所,你不杀凌云凯,我也会出手的。”
“原来是你!”
沈炼心中恍然,至少那一路走去,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自己,沈炼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是真人不露相。
但下一秒,沈炼又黯然神伤。
自是因为他神交已久的北斋先生,竟然是别人的女人,好像有一种心中的女神被猪拱了的感觉。
“你那是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