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水濯我足,剪纸招我魂。”她移开目光,看向一旁灼灼燃烧的烛火,脚下一步步朝他走去,口中喃喃着一些奇怪的话语,“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
而随着她手臂抬起,垂下的衣袖也在半空轻轻拂过,“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一言尽,她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祁晏休垂眸,目光正好撞进她抬头望向他的曈眸里,就见那双本就极媚的丹凤眸里泛起浅浅笑意,带了几分轻柔的撩人意味,“皇叔,此言,或许是真的呢?”
他桃花眸微眯,语气微冷,“本王不信鬼神,这山海志怪与长公主怕是聊不来。”
说罢,他侧过身去,避开了她,可隐约间,他还是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一抹清香,浅浅的并不难闻,像是花香,一点点地刺激着人的感官。
听闻昭和长公主擅调香,身上所佩香料大多都是自己调的。
“皇叔,你究竟还要装多久呀,这样子,不累吗?”她再次走到他面前,嗓音中透着几分疑惑,一双澄澈清明的眸子好奇地眨了眨,一副单纯懵懂的模样。
他的手垂在身侧,掩在衣袖下,不禁暗暗攥紧了几分,表面依旧波澜不显。
“长公主为何有此一言?”他问。
听此,晏华予笑了,“皇叔从一开始帮我,监管我读书之事,不就是为了拉我入局吗?大哥为人谨慎,与你从未敢有交情,又何来他托付之说?不过是两头说谎,一边让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安排,一边又让他欠下你的人情。”
“呵。”祁晏休轻笑,依旧不以为意,一张俊朗的脸在烛光下格外柔和,“人人都说长公主不爱读书,定是不通心计手段,可如今看来,却是未必。”
这一番话,多多少少是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一刻,晏华予心底竟生出了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但没有实证的东西,本王不认。”他话锋突然一转。
晏华予眸子微微一眯,“其实相比揣测,我更相信亲耳听到的。”
她缓缓朝他凑过去,祁晏休垂下眉眼,只看到她近在咫尺,朱红的唇一张一合,“皇叔,究竟是谁告诉你,绿萼梅里加了刺玫花的?”
绿萼梅里加了刺玫花,除了前世她身边的人,不会有人知道。
“况且,皇叔你可是在父亲面前亲口说过,为臣者,莫过纯臣,为此不惜大义灭亲,连母舅一族都因你落了狱,以此来成就你纯臣之名,又怎么能对父亲有所隐瞒呢?”
她缓缓后退,看着他,唇角勾出一抹笑,看似风情妩媚,实则冷漠疏离,明明不过风轻云淡的几句话,却让祁晏休感受到了潜藏在其中的威胁。
顷刻间,他的面色沉了几分。
“公主殿下……”
“皇叔,想好再说话。”
晏华予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她唇角依然带笑,可眉眼却冷了下去,显然并不喜欢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装傻。
“我方才所说是何意,皇叔心知肚明,大家都是聪明人,这装傻充愣久了,可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既如此,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知道什么?”
祁晏休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皇叔,别装了。”晏华予冷冷一笑,“我早知道,你也是重生的!”
四目相对时,他就静静地看着她,而她惑人的眼尾泛着化不开的笑意,一双曈眸倒映着殿内烛火,清亮璀璨,宛若一个胜利者,恣意张扬,明艳又骄傲。
那模样,俨然将他给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