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有一丝恍惚,面前这个飞檐走壁的大盗,竟像个慈父。
“水,给我水...”
“哎,来了!”
老张端起早就冷好的水,扶顺子靠起来,把水杯递到他嘴边。
顺子双手接过,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
“大夫说了,你这就是点皮外伤,主要是夜间受了寒,没多大事,别担心。”
顺子点点头,向老张投去感激的目光。
“那...那什么,跟你说点事。”
顺子有些奇怪,老张这样的人,说话也有吞吞吐吐的时候。
“说吧,只要不让我当贼,咋都行。”
顺子一杯温热的茶水下肚,感觉舒服了不少,身上也有了力气。
“顺子,你...你知道陈子璜么?”
顺子茫然地摇了摇头。
老张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继续问道:“那么陈克昌是你什么人?”
顺子神色一紧,咬住下唇不说话。
半晌才反问道:“干啥?你这是要跟我套近乎?”
从顺子的神色间,老张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怂样,就你这穷得浑身上下没半个铜子儿,我巴结你啥?”
顺子气结,争辩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啥,还不是想让我做贼,以后帮你偷东西。”
老张眼底的笑意消失殆尽,指着自己的鼻子,怒冲冲道:“就老子前几天做下的这案子,在你小子的眼里就是平常的偷东西?”
“你知道江湖上荣门都是怎么收徒的么?老子要是那些人,这会儿你小子早就皮开肉绽,跪着求着老子拜师了。”
“你小子要不是陈家人,老子他娘的会这么管你?”
老张发怒的样子很可怕,跟之前满脸慈爱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顺子年纪虽小,却一身傲骨。
为了给爷爷治病,直到办理后事,他把东西当了,房子卖了,一直到离开老家来到淮泗城,从未开口求过任何人。
老张的话激起了他的倔脾气,当即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抓起破棉袄就往身上套。
“俺也没求着你管我呀!这次算俺顺子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必定还你!”
老张没想到这小子反应这么激烈,赶忙伸手按在顺子肩头,让他重新躺下。
顺子暗暗运劲相抗,可老张的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重如泰山。
柔和中带着一股沉劲,让他丝毫无法反抗。
老张换上了一张笑脸,“你们老陈家人都是这个犟脾气,行了不说了,等你养好病,咱们再慢慢说。”
接下来一连几天,老张把顺子换成了普通小伙计打扮,自己则扮成商铺掌柜模样,天天领着顺子出去吃香的喝辣的,照顾得极为周到。
只是在淮泗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淮武军士兵身影,在盘查形迹可疑的窃贼。
督军大人家里被盗,这些当兵的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一个个豁出命来,见谁有一丝可疑,便盘问个不停。
顺子见老张整天除了带自己吃喝,便无所事事,终于忍不住问道:“张叔,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咋个不跑呢?”
老张轻轻笑了笑:“本来么,是要跑的,这不是有人不省心么。”
似乎觉得这话说的有点倒架,老张随即挺起了胸膛,竖起了眉毛。
“跑啥?我鬼手...老张做下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不留下蛛丝马迹。别看淮泗城就这巴掌点大的地方,他们想破脑袋也找不到这里。”
顺子瞬间瞪大了眼睛,脱口道:“你是...侠盗鬼…鬼手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