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琰从楼上下来时,面上没什么温度,与在房间里满是柔情欲色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垂着手忐忑不安站在那里的孙婶和老王一眼,言简意赅道:“下不为例。”
闻言,孙婶跟老王如临大赦,连忙道:“谢谢先生大度。”
“决不会有下次了。”
在大门外靠着车边抽烟的李朝瞧见时琰下楼,他熄了烟头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卡宴后走了进来。
“时总,周少爷在外边。”
闻言,时琰没什么温度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似对周昂的到来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早有预料一般。
他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转头吩咐孙婶,“去煮点鸡丝粥,不要放姜,再配点清淡有营养的小菜,待会太太睡醒了会饿。”
“好好,我这就去煮。”
孙婶连忙应着便进了厨房。
交待完,时琰便抬腿向外边走去。
卡宴停在别墅大门不远处,驾驶室的窗户开着,夹着烟的手搁在窗边。
指尖的青灰色烟雾撩撩绕绕,缠绕、蒙蔽着点燃它的人的心。
周昂隔着起了些雾气的挡风玻璃看着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向他走来的人。
温文尔雅,却擅长运筹帷幄,手段了得,任何时候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
被势力庞大的时家,拔尖人才众多的时家视为主心骨的男人。
曾经他以为的亲人,敬重的亲人,当作人生榜样的舅舅,如今夺他所爱的情敌。
他从未看清过这个人的心思,也从未想过这人的心思深沉能深沉到什么地步。
如今他似乎知道了。
简直就是深不可测!
一种被披着天使面孔的魔鬼吊在悬崖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窒息挣扎感在他心尖疯狂晃荡。
他微眯着眼,原本就沉郁的脸神色更加晦暗复杂。
时琰打开副驾驶的门上车,关上门的瞬间车内空气都变得逼仄起来。
坐在车内舅甥俩都陷入一片沉默中。
周昂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时琰手肘落在车窗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窗沿。
空气里像是有两股无形的力量在对垒博弈。
一股强劲霸道,直来直往,另一股看似温和迂回,却分明凌厉又强劲。
入冬的凛风刮过,从落下的窗口灌了进来。
令车内更显寒冷。
路边的梧桐树叶被吹落粘在挡风玻璃前。
周昂看了一眼那有些枯黄的叶片,心里愈发烦躁。
他指间的烟嘴落入唇间猛吸了一口后,吐出烟雾时,手落在窗外指尖一弹。
半截白色与深蓝相交的烟蒂携带着烟雾在空中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后落在地上,溅起细碎星火。
开口的声音平静里带着某些克制的情绪问道:“她怎么样了?”
他口中的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江离央。
时琰望着窗外远处的起伏的山峦,面色平静道:“还好,已经睡下了。”
周昂闻言眼眸闪了闪,眼中情绪不明。
车内气氛变得微妙。
不知是自嘲还是怎样的,他嘴角抽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后恢复,继而问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花鸟市场的江离央情绪失控的根本不像个常人。
也不像他所认识的江离央。
闻言,时琰轻扣窗沿的手指停顿,望向他,幽深的眸子如一汪深潭,一眼看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