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叶面带笑意,装作十分受教的样子,稍稍侧身故意躲远了几步。
对于黎敬生非要迎娶周节妇一事,棠叶的想法与黎雀儿相仿,躲开之后,她便嘻笑道:“好好的一个节妇如何认得我们老爷,还死缠着要进我们黎府的门?你莫欺我们年纪小,我家小姐以及黎家的下人们心里可都跟明镜儿似地。进我们黎府的门容易,想管我们黎府的事,可不容易。你还是回去劝劝那位周节妇,叫她识相一点,去找一块容易啃的骨头吧!”
“嗐!”刘媒婆扭头朝地上轻啐一口,又嗔怪地斜眼瞪着棠叶,“小丫头片子越说越没个正经!你还是帮我劝劝你们家小姐,免得黎老爷真的动了气,到时候那场面可不太好看。”
黎雀儿听她言辞间似有威胁之意,非但不害怕,反倒掩口笑起来:“爹爹决定好的事情,我做女儿的不会多说什么。同样地,我决定好的事情,他也不能逼我改变主意。如今我决意不点头,他若生气,尽管过来把我的脑袋往下摁。”
劝也罢,威胁也罢,黎雀儿一径油盐不进。
号称一张嘴就能说遍全京城的刘媒婆在宿溪院里碰了个灰头土脸,无奈已经收的加上未来可以收的媒婆礼太丰厚,事情不能够半途而废。
黎雀儿这儿说不通,她脑子一转,反过去跟黎敬生说。
她先将那位周节妇的美貌和能干大肆夸赞了一番,又含蓄地批评黎雀儿乖觉、不懂得体贴长辈。
接下来,她又说除了黎府以外,还有很多人在排着长队等着迎娶周节妇进门,那些人当中又有多少个是巨商富贾之类的,杂七杂八地说了一大堆。当然,事实是,并没有任何巨商富贾去周节妇家里提过亲。
黎敬生起初听她说自己女儿的不是,还有些生气。
到后来听到她讲周节妇还有其他的追求者,他就开始心慌,背在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张温和儒雅的脸上满是忧虑。从他修剪整齐的髭须、干净得体的衣着来看,年轻时一定是个风度翩翩的俊郎君。
刘媒婆见激将法起了作用,忙又添油加醋,把周节妇的家人们都说成是巨商富贾予取予求的马屁精。
其实周节妇的公公婆婆早些年间就已经去世,伯公叔公家也不常来往;家里的两个小叔子都在外地打拼,没事的话,一般不会到京城来。与周节妇关系较为亲近的是她的街坊邻居们,但他们完全不赞成这门婚事,他们都希望周节妇能一直守节。
为人老实的黎敬生把她的话当了真。
情急之下,他便一拍脑袋决定让媒婆去请对方家里的人过来议亲。
“好嘞!您放心,我会跟对方好好说的!”
她讪笑着,等黎敬生又给她包了几锭礼金后,就欢天喜地地出了黎府,赶去周节妇家里赚另一笔礼金。
有两个非常不称职的洒扫仆人,一直守在黎敬生的书房外头。
其中一个在刘媒婆走过书房侧边的庭廊时,丢下扫帚就往后面的小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