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老头子比较近的一个中年男人立即问道:“真没想到老先生您还去黎府喝过喜酒啊!那您对黎、周两家的人和事应当十分了解吧。这周嘉佑究竟犯了多大的事,府尹大人居然连亲戚情面都不顾,要连夜派人来搜他的家?”
老头子其实也只是个看客罢了。
他连周嘉佑干的是何营生都不清楚,又哪里知道周嘉佑具体犯了什么事。不过,为了彰显他消息灵通,与黎、周两家之人熟识,他就硬着头皮乱说一通。一会儿指责周嘉佑惯于偷鸡摸狗,在哪年哪月哪日偷走了他家里的哪些东西;一会儿又神神叨叨地降低嗓门,认为周嘉佑看上去门面光鲜,实际上是个江洋大盗,专门干一些杀人劫财的勾当。也正是因为如此,周嘉佑才有多余的钱财去接济寡居的周节妇。
偷鸡摸狗和江洋大盗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
略微有主见的人,都会明白老头子不过是在胡言瞎扯,其所言所语,根本没有半点事实依据。奈何一大清早连觉都不睡就要跑出来看热闹的人,他们只需要听些八卦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真实情况如何,他们完全不在乎。
是以,老头子话未说完,他们就全都一脸恍然大悟般的神情。还有好些人和老头子搭话,跟着他乱说一气。其中各种奇闻怪谈,讲得就跟说书人的故事一样。
黎敬生不禁皱眉叹息。
他知道在这里干站着看热闹也不是个事儿,便要文叔也回家一趟,把事情大致跟周节妇禀报一下。他独自一人先去府尹官邸,找他大哥黎康生问问情况。
文叔依言回了黎府,可是他首先去的不是兴秋阁,他去的是宿溪院。
宿溪院里,孙妈妈和棠叶两个人正在小厨房里忙碌。
而黎雀儿还埋首在枕头被褥之间梦周公,不知一夜寒风后,外面已经生了变故。
两个坐在院门边打瞌睡的小丫环,战战兢兢地将文叔迎进了宿溪院。以前文叔从来不会这么早就跑过来,更何况他的表情还非常凝重。她们以为文叔是过来突袭查勤的,恰好她们俩刚刚又在打瞌睡,心里自然就很害怕。
没想到文叔并未教训她们,只让她们去里面请黎雀儿和孙妈妈出来。
她们顿时扬起笑脸,一个跑去厨房找孙妈妈,另一个则去屋子里喊黎雀儿。
孙妈妈倒是立马就出来了。
她远远地就发现文叔的神色有一点不大对劲,所以她走过来之后,也不问文叔为何这么早跑过来找她,只问前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文叔把周嘉佑府上出事的情况,大致跟她讲了讲,嘱咐她听在心里便是,暂时不要外传。这之后,他就即刻转身赶往兴秋阁,又把情况和周节妇说了说。
周节妇和孙妈妈听闻这个消息后,两个人的反应相差极其巨大。
孙妈妈面无表情很淡然,还命令小丫环不许再去打扰黎雀儿好眠,仿佛文叔不是跑过来告诉她周嘉佑出了事,而是告诉她外面下起了雨。
周节妇却大惊失色,连妆容都来不及理好,打算马上去牢里看望周嘉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