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光木头难打落蒂的枣儿,不论黑眼男等人如何变着法儿地说歪话,故意想去试探这位新客人的衣袍底下究竟带了几把刷子,可是这位新客人他就是不予理会,淡然得令人着急。
边上的黎敬生倒是费劲了心力地去调解,他可不想得罪黑眼男这几个老主顾,尽管他们总是过来买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大件货物难得出手入上一件,而且又超爱跑过来喝茶蹭饭吃,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在一定程度上搞活了聚宝斋的生意,替这里带起了一点儿风头,最起码也能够吸引一下京城其他有钱人的目光。这么想来,即便他们没有功劳的话,苦劳也还是有的。
同样地,黎敬生也不想得罪了这位刚刚才进门不久的新客人,不止是因为这位客人谈吐有方,为人和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个潜在的大客户,要知道普通的客人,哪里可以一挥手就赏了店伙计五两足称的银稞子的,这不是豪客,那还会是什么!
问题是黎敬生一个人在这边说再多,那也没什么作用,黑眼男等人还是自说自话,个个的脸面都摆得很高扬,仿佛他们自己的家底是如何如何样的丰厚,眼前这个新上門的客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去跟他们几个相提并论的,最好还是识相一点儿,不要再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地耍手段。
所幸这位新客人那真是着实有修养,愣是当作没有听到黑眼男等人的嘲讽与挑刺儿,他一直都只是淡淡地笑着,好似在继续等待黎敬生带他进入库房去看一下别的好货一般。
与之同样淡定的还有另外一人,自然就是杜仲。
之前在黎敬生的书房里面的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反正本应该在书房里面待上好长一段时间的黑眼男们,居然在黎敬生不在场的情况之下,就这么走出了书房。
而杜仲则静静地跟在黑眼男等人的后面,似乎他并不知道刚才书房之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就像是一个灵魂并不存在的看客一样,只是在书房与院子之间来回飘荡,至于周遭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他都没注意,也丝毫不在意。
也许是因为这位新客人的持续淡定太教人恼火了吧,也有可能是因为杜仲的冷眼旁观,使得现场的气氛更加地激烈了一些的缘故吧,黑眼男等人居然跳起脚来,纷纷伸出或圆扁或干瘦的手指头来,笔直地指向了杜仲的鼻子尖尖,以及那位新客人的那颗佩有奇怪夸张的头饰的大脑袋。
黑眼男等人显然并不是要与这位新客人和杜仲两个人去真正地对抗,他们要的只是一个挑衅的机会,一个可以让他们显得更加地高大上的机会而已,所以他们现在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要跟杜仲以及这位新客人干架,他们就只是想大点声音说话。
首先开口叫唤的就是时常来聚宝斋里面闲逛的黑眼男,也是这几个人当中,唯一一个去过春风阁里面尝过鲜的人,他一出声就是大呼小叫地喊着要杜仲,还有那位新客人马上跟他们到前面的铺子里面去看货。
“是骡子还是马,咱们拉出去遛一遛就知道了!你们先别管自己是不是够格来这里晃荡了,咱们现在就马上去外面验验货,就让黎三爷给咱们作个见证,如果是我们说得比较对,那么,你们就赶紧低头认小,别再这样装样子糊弄人;相反地,要是你们说得比较对,那从此以后就随便你们怎么样都行了,我们都不会再有什么意见。”
听黑眼男这话,明显就是就是自动把杜仲跟这位新客人两个人给划作一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