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战战兢兢接了药方,退出了房间,到外面,恰好张氏和另两个妇人回来,丫鬟忙把药方交给张氏。
张氏问怎么个情况,丫鬟也说不出个道道来,张氏只好先去抓药了。
镇上一条无人的巷道里,林裴拖着白花花的朱长柏,停在了巷道的中间。
林裴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朱长柏,道:“现在,我拔出你嘴里的布团来,你不许叫,如果叫的话,我会让你下半辈子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的语气极淡,淡得就像是死水一般,让人忍不住就想到了死亡。
朱长柏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林裴探手把他嘴里的布团拔了出来,朱长柏嗓子痒得厉害,却是半点声音也不敢出,生生憋住了。
“现在,我问你话,你如实回答。”
“哦。”朱长柏连声音都抖得如筛糠。
“先把发生了什么事如实跟我说一遍。”
朱长柏半点也不敢隐瞒,把他如何路遇曲小白,如何起了歹心,如何把曲小白拖到荒草地里,又如何被人把曲小白救了的经过全盘都兜了出来。
林裴听完,问道:“你是被那个男子给绑起来的?”
“是。”
黑暗里,看不出林裴的表情,他的声音依旧淡如死水:“他是如何把你打晕的?”
“我……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我脑袋一懵,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既然晕过去了,自然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走……走到桂花巷的时候。”
“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他们自然指的是杨凌和曲小白。
“听,听到一些。”
“都说了什么?”
“我,我当时被拖着走,后背都磨破了,疼得很,就呜呜了几声,那男的就恐吓我,说我再呜呜,就割了我的舌头。女的说,‘傻子,没想到,你这么狠啊!’男的又说,敢动他的女人,凌迟都不为过,女的说,凌迟不至于,阉割不错,阉割完了,把我那玩意儿炒辣椒,然后给我吃下去。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林裴把布团又塞回了他的嘴巴里,悠悠道:“放不放过你我说了不算,得看那两个人的意思。你要求,也是求他们俩。”
林裴拖上朱长柏,慢吞吞往曲小白的府里走去。
府中,张氏抓了药回来,杨凌接了药,把其中的草药包打开来,检验过了,递给张氏,道:“去煮一大锅药水,抬过来。”
张氏的惊讶不亚于小丫鬟,好好的傻子,怎么突然就正常了呢?
杨凌不耐:“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的?”
张氏和那小丫鬟的表现如出一辙,皆是被意识支配着,懵逼地往厨房去了。
杨凌从药里找出了一包药粉,那是金创药,虽然不是上好的,但现在事急从权,只能先将就用了。
他拿着药粉,回到床前,柔声道:“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明天我去山里采药,不会让你的额头留疤痕的,你不用怕。小白。”
他一忽冷得像冰山,一忽又柔得像春水,曲小白都有些适应无能了,“那个,没事,我不怕疼。”
她知道他现在心里的疼比她身上的疼还要甚,不然也绝不至于连理智都失了,不惜把自己的伪装都不顾了。
虽然她很担心他这样把自己暴露了,日后的路该怎么走,但既然已经都这样了,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杨凌在床沿坐下,用热水又给她擦了一遍脸,把伤口处仔细清理干净了,才用木匙舀着药粉,一点一点敷在伤口处,敷得匀实了,拿纱布叠成了一个薄薄的四方形,覆住伤口,用一条绷带缠住了。
每一步动作,都又轻又柔,曲小白呆呆地瞧着,看得都痴住了。
他越是这样,她心里越觉得愧疚。
他爱得太深,她却无法回应他的爱。
杨凌处理完了伤口,在床沿坐着,握着她的手,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道:“不用有负担。我是我,你是你。我无论如何想要你,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只管按你心中所想去做就是。”
曲小白蠕了蠕唇,却没能说出半个字。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他。
这个十九岁的少年,在此时之前,所有的理智都崩盘,甚至不顾自己的死活了,这一刻,却又理智得像是历尽沧桑稳如泰山的老智者。
他是如何做到转变这样快的,又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曲小白只觉得瞠目和疑惑。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杨凌道:“进。”
门推开,进来的是林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