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撇嘴。
杨凌凝着她,“皮糙肉厚?这是在说我让你操劳过度吗?”
“啊不,你误会了。我就是想充一下好汉嘛。你还认真了。你看我这细皮嫩肉的,碰一碰就青一块紫一块的,哪里像皮糙肉厚的?”
杨凌看着她那一身的伤痕,所有的心疼,都化作了一声轻叹:“唉,你呀。”
“曲小白。”他半跪在浴桶前,握着曲小白的一只手,眼睛里似一汪清泉一般轻柔,轻柔中却又不掩坚定:“以后……”他似拿捏不定说什么,欲言又止。
曲小白望着他,“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养得细皮嫩肉一点,不要像现在这样皮糙肉厚的,别人会笑话傻子带累你。”
杨凌最终也没将要养她让她放弃手上的事的话说出口。
有些人,脱离了自己想做的事,是会失去生活方向的。曲小白就是这种人。杨凌看她,看得十分准。
他即便不说,曲小白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唔,好啊。那你以后可要辛苦点了。多赚点家业,我才能有时间把自己养的细皮嫩肉的。”
杨凌怔了怔。
他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好。”
他答。
泡了半个时辰,杨凌把她从药汤里捞了出来,擦干净她身上的水,道:“今晚委屈一下,这药汤对身上的伤有好处,不要用清水洗了。”
他又把她重新抱回床上,盖好了被子,敲门声又响起,他给她掖了掖被角,“先睡,我晚一会儿过来陪你。”
这个时间,应该是张敬林到了。有些事情,曲小白还是不要看见的好。所以他没有放敲门的人进来禀报。
“那你早点过来。”
曲小白承了他的情,但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注意些分寸,别把你自己折进去。”
杨凌嘴角弯了弯:“放心。”
杨凌俯下身,在她缠着纱布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睡吧。”
他转身出了门。
门外候着的,是陈安。
陈安要开口禀报,他一摆手,“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走吧。”
今晚府里的这些下人见了他,都是一副惊掉了下巴的样子,陈安也不例外。杨凌都已经走出去老远,陈安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府里最前面的一进院子里,东侧厢房,灯火通明。
张敬林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林裴和唐木乔慵懒地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脸上没甚表情。
陈九和几个衙役站在两侧,笔吏朱长松跪在张敬林面前,正苦苦哀求张敬林放过他的弟弟。
而他的弟弟朱长柏,杨凌怎么样绑的他,现在还是怎么样绑的,没有人动过他身上的布条。只是原先白花花的身子,现在被折腾的血淋淋的,身背后都被磨得没有了一块好皮。
杨凌进来,唐木乔正了正身子,林裴抬了抬眼皮。
张敬林和他的人,都没有在意这个人,他们都知道他是傻子。
杨凌扫视一圈,语气冷淡:“张大人,这个人今夜跟踪我的妻子曲小白,先是殴打,致我妻子重伤,然后意欲对我妻子行侮辱之事,若非我及时赶到,他已经得手。请大人依大凉朝律法处置。”
他非但能开口说话了,也非但说的条理清楚,竟然还这样气势沉沉!张敬林和一班衙役全都懵住了。
朱长松也不由抬起头来,愣怔地看向杨凌。
杨凌却是看也没看他们,静默地等着张敬林的回答。
张敬林懵逼地看看唐木乔,又看看林裴,脑子甚疼。那位慕南云慕小将军在县城里的威名显赫,但包括他在内,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真身,但唐林二人,县城有些头脸的人物是都知道的。
这两个是慕南云小将军最信任的人。
今晚这两人的态度很明显,他们是在站在这个忽然就不傻了杨凌一边的。
可地上躺着的人毕竟是朱长松的弟弟。
前次因为慕南云亲自发话,朱长松已经受了严惩,这回若要再治其弟弟重罪,他正室和他小姨子那里,须都不好交代。
张敬林试探着道:“大凉朝故意伤人,依律应杖责三十,责成赔偿被伤人的医药费等……”
“张大人!”杨凌冷冷打断他,“你能否说一说,躺在地上的这个人,究竟犯的是什么罪!”
杨凌倨傲的态度令张敬林和他的一班衙役心里都极不舒服,即便是惮于慕府的威严,陈九还是顶风开口道:“杨凌!注意你说话的口气!坐在你面前的,可是南平县县太爷!”
杨凌将手负在背后,冷冷一笑:“谢谢陈捕头提醒,那么,县太爷,您说,到底是什么罪呢?”
他的冷笑里夹杂着讥讽意味,态度还不如刚才。
“大胆狂徒!县太爷是南平县的父母官,你不尊父母官,依律可是重罪!”陈九怒斥。